超女神話和時代箴言

2005-11-03 19:46 作者:易大旗 大陸湖南衛視炒熱的「超級女聲」大賽堪稱顛倒眾生，「滿村爭說蔡中郎」，奈何筆者遠隔大洋，未能躬逢其盛。說來也機緣巧合，筆者重臨香港，在電視上看到了「超女」決賽的重播，這才明白「超女」何以有回聲隆隆的娛樂效應，湖南衛視之張羅、營運、煽情手法，已深諳商業操作和流行文化的時代脈息，晉身三甲的超女 先前名不見經傳，無非是初試啼聲，卻在一波又一波的造勢和花樣翻新的包裝下，名次尚未揭曉均已化身為大眾偶像，每每一曲唱罷，千呼萬應，各派「粉絲」（Fans）七情上面，或手舞足蹈或傾力叫囂，滿眼痴女狂男，果係名副其實的「全民娛樂」運動。超女李宇春雀屏中選，全場High到最高點，一個新時代在強分貝的尖叫與喧囂中揭幕了。
　　
　　超女狂熱迄今尚未退潮，有論者曰：此為「讓一部分人先快樂起來」；又有論者曰：這是大眾文化的進一步粗俗化；更有論者曰：中國人無權選總統，先過一把選超女的癮，這也算是民主直選的啟蒙和彩排，至少是一種精神「自慰」。各派爭論至今未休，但誰也不能否認，連場「超女秀」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以致李宇春一舉登上了美國《時代週刊》（亞洲版）的封面，被列為「亞洲英雄」中的ICONOCLASTS（應譯為顛 覆者或叛逆者），她挾強大民意而當選的程式顛覆了東方專制主義的傳統觀念和禁忌。
　　
　　區區一個新科「超女」被賦予如此光輝炫目的時代意義，且不說海內外的評論家是如何褒貶交加，單說李宇春自己便受寵若驚，這個「驚」字的意思就是被嚇怕了。李宇春急於洗脫《時代週刊》強加給她的政治符號 －－諸如民主、自由、直選、民意之類，超女就是超女，此番歌壇折桂絕不存在什麼「遠比她的歌聲更為深遠」之曖昧含義。李宇春聲言：她從來沒看過《時代週刊》，也不曾聽說過。這也無足為奇，十三億中國人看過《時代週刊》的只是鳳毛麟角，但李宇春及其家人的焦慮在於唯恐《時代週刊》妨礙了超女的「星途」，哪怕的幾抹淺淡的政治色彩，在專制國度裡都可能會帶來滅頂之災。李宇春揚言「密切關注事態發展」，不排除興訟以保清白之身。《時代週刊》興沖沖地為超女捧場，殊想不到拍到了馬腳上。「亞洲英雄」 李宇春的興訟說，興許也受到趙燕訛詐美國納稅人「一千萬美元」的啟發，但更直接的原因還是出於政治敏感，中國人畢竟未曾獲得「免於恐懼的自由」。李宇春的白眼足以令自作多情的《時代週刊》抱慚而退，它編織的「叛逆者」神話頃刻化為一地碎片。李宇春的超女情懷告訴所有的中國人和美國人，東方專制主義的傳統非但未遭挑戰和顛覆，連涉嫌藏有「顛覆」意念都罪莫大焉！
　　
　　由此念及溫家寶總理對美國《華盛頓郵報》所言：「中國人民尚未作好選舉國家領導人的準備」；「中國需要50年的穩定」；以及他不久前在歐洲對媒體發表的言談：「中國農民教育素質低，如果他們有能力管好一個村，過幾年就能管好一個鎮。」溫總給中國人民鋪開了一張漸進民主的路線圖。當下傍近廣州的某個小村的風波擾攘，正是昭告世人，當鄉民以民主方式合法地接管一個村的自治權時，政府便出來糾偏和「平叛」，理由是鄉民還未具備管理一個村的能力，大至國家小至村鎮都離不開黨和政府的垂直管治。將溫總的邏輯延伸到大眾娛樂文化領域，那就是－－中國人民素質尚低，如果他們有能力選出「超女」，過幾年他們就能選出「超男」，再過幾年他們就能選出「超級二重唱」，又再過幾年他們就能選出「超級四重唱」……如此類推，到了中國人終於有能力選出政府官員時，已是數十年以後的事了，這也頗為符合溫總理所言的中國需要「五十年的穩定」之公式。中共建政已經五十六年，再累積五十年，中國民主化須得百年之後，彼時我們的超女李宇春已是年近七旬的白頭老婦，原來她的劃時代意義正在於此，今日將她選出來，當為歷史的見證人。壯哉，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系億萬期許在一身的李宇春，筆者也是你的「粉絲」！（10/15/2005）(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