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家賊最難防——與胡錦濤總書記談心之三
據香港最新一期「動向」月刊報導,胡錦濤在新一屆政治局第一次擴大會議上首次提出「不能以專政手段來對待社會上的反對聲音和反對活動」。胡錦濤強調,一個人民的政黨、人民的政府,是不能用專政方式壓制、行政措施強制社會上各種屬於人民內部矛盾的反對聲音和自發的反對活動,「因為這不符合社會主義制度精神,也不符合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準則」。老梟不禁仰天長嘆:危矣我黨,危矣小胡。小胡真是太嫩了呀!豈不聞「從來家賊最難防」之古訓乎,豈不聞自古以來,絕大多數統治集團,都是被起義造反者即家賊推翻的。少數主子被外敵打倒,也往往根源於內賊作亂。因此慈禧有「寧贈友邦,不予家奴」的指示,蔣委員長有「攘外必先安內」的方針,都是十分英明的。可惜的是,他們心腸還不夠硬、手段還不夠辣,未能把所有的反對運動和「反動勢力」扼殺在萌芽狀態,最後還是亡於家賊之手。
歷代統治者無不以民為敵、防民如賊,良有以也。對此,梁啟梁《中國積弱溯源論》有過精彩的論述:
「所謂監之之術者何也?夫既得馴之、餂之、役之之術,則舉國臣民入其彀者,十而八九矣。雖然,一國之大,安保無一二非常豪傑,不甘為奴隸、為妾婦、為機器者?又安保無一二不逞之徒,蹈其瑕隙,而學陳涉之輟耕隴畔,效石勒之倚嘯東門者?是不可以不監。是故有官焉,有兵焉,有法律焉,皆監民之具也;取於民之租稅,所以充監民之經費也;設科第,開仕途,則於民中選出若干人而使之自監其儔也。故他國之兵所以敵外侮,而中國之兵所以敵其民。昔有某西人語某親王曰:「貴國之兵太劣,不足與列強馳騁於疆場,盍整頓之?」某親王曰:「吾國之兵,用以防家賊而已。」嗚呼!此三字者,蓋將數千年民賊之肺肝,和盤托出者也!夫既以國民為家賊,則防之之道,固不得不密。偽尊六藝,屏黜百家,所以監民之心思,使不敢研究公理也;厲禁立會,相戒講學,所以監民之結集,使不得聯通聲氣也;仇視報館,興文字獄,所以監民之耳目,使不得聞見異物也;罪人則孥,鄰保連坐,所以監民之舉動,使不得獨立無懼也。故今日文明諸國所最尊最重者,如思想之自由,信教之自由,集會之自由,言論之自由,著述之自由,行動之自由,皆一一嚴監而緊縛之」。
雖然,以國民為家賊,導致了國家積弱、政治腐敗、人民愚昧,然而,對於統治者而言,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維護和加強專制才是生平第一要務啊。小胡貴為黨的總書記,最重要的責任和義務,就是以黨的命運為自己的命運,切實保護特權集團和奴才集團的利益。身為主子,關鍵的一條,就是要練就厚黑功夫、鐵石心腸、霹靂手段,對於任何有害或不利於黨的權威和專制、有害或不利於特權奴才利益的反對聲音和反對力量,對於家賊,揮動專政的鐵拳,堅決鬥爭、無情打擊!
對於我黨、對於特權集團而言,社會上任何反對聲音反對力量,都是不利的,有害的,都是家賊,不存在什麼「人民內部矛盾」。主張暴力革命將我黨推而翻之的當然是家賊,強調和平理性非暴力、呼籲改革改良的何嘗不是家賊?揚建利、魏京生、王希哲、劉曉波、王丹等民運鬥士是家賊,余傑、東海一梟、劉荻、王怡、冉雲飛之流何嘗不是家賊?政治異議份子是家賊,越級告狀者、上街鬧事者、非法煉功者、擅自反腐者何嘗不是家賊?
他們觀點有激進保守之分、立場有右派左派之異、身份有工農士商之差、危害有輕重大小之別,但在視專制為罪惡淵藪、共黨為邪惡象徵這一點上是一致的,都是在挖專制主義的牆腳、坍共產黨的臺,都會影響社會穩定、危害國家安全,都屬於敵我矛盾、階級鬥爭。
對家賊的仁慈和縱容,就是對自己、對主子集團和奴才集團的殘酷和不負責任,這才「不符合社會主義制度精神,也不符合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準則」呢。社會主義制度精神是什麼,就是一黨獨大、權貴專政;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準則是什麼,前者就是一言堂、家長制,後奪就是黨治大於法制、特權大於人權!連這種馬列主義、共產意識的常識都弄不清楚,怎能當黨的總書記?嘖。
如果放棄專政的手段,那就等於在四面受敵的情況下自動放下屠刀解除武裝,不但容易被廣大家賊所傷,而且必將導致主子集團奴才集團的內鬥火拼,或毀黨,或自毀。君不見蘇東坡乎,君不見趙紫揚胡耀邦乎,殷鑒不遠啊。為君之道,來不得一點點心慈手軟,革命不是請客吃飯,當總書記更不能菩薩心腸。不然,不但這個位子坐不穩坐不久,只怕還會給黨的事業、革命的事業造成巨大的危害乃至失敗。
在此隆重推薦馬基雅維利《君王論》一書。該書深刻的剖析君王統治之術,闡明一個君王如何才可取得權力、鞏固權力,並且如何運用這些權力。他提出了理想的君王必須勇猛如獅、狡詐如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強調政治無關乎個人道德。他提醒君王要懂得在必要時拋棄道德枷鎖,不惜為惡。他認為讓人民懼怕君王比讓人民愛戴君王更使社稷安定。君王如堅持以行善為己任,不僅不能成大事,更必會被摧毀。因為他認為人性本惡,如果君王仁慈,只會讓人民逐漸產生輕視之心,會不停挑戰君王的容忍限度。
傳統國粹,則有韓非子以權勢法術為中心內容、並為兩千年來高度君主集權奠定了思想基礎的「君臨之術」:「殺戮謂之刑,慶賞謂之德」,君主「所導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君執柄以處勢,故令行禁止,柄者,殺生之制也,勢者,勝眾之資也」。所謂法呀、刑呀、殺生之制呀,翻譯成現代語言,就是專政和專政工具呀。
據說小胡還指出,新班子建立後,「在會上,在工作上,都不講假話,不講違心的話,不講空話和廢話,不做假事,不做違心事,不做吹吹捧捧庸俗事」。這怎麼可能呢,在現行體制下怎麼能夠「不講假話,不講違心的話,不講空話和廢話,不做假事,不做違心事,不做吹吹捧捧庸俗事」呢,這不是要求糞坑裡的蛆蟲清清白白幹乾淨淨嗎。太強人所難了,不利於班子的團結呀。小胡何其幼稚哉。
制度不同,領導方法、治國手段也不同,千萬不要照搬西方民主社會的那一套做法呀,那會害了自己也害了「黨和政府」呀。老梟對小胡愛深望重,責之也切,冒昧予以指點,不恭之處,還望海涵。
當然,「不能以專政手段來對待社會上的反對聲音和反對活動」這些話,當口頭禪說說、當表面文章做做不要緊,還可以起到迷惑敵人、軟化家賊、往自個臉上貼金的作用。如果小胡是在「講假話,講違心的話,講空話和廢話」,是表面上民主、實質上專制,口頭上寬容、行動上專政,那老梟就放心啦,那說明胡總書記已深得馬基雅維利、韓非子和李宗吾的精髓和真傳了。千秋萬代,一統江湖,吾有厚望焉。
不過那樣一來,老梟也是家賊,遲早難逃專政的鐵拳。老梟危矣。
2002、12、20
原載:新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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