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英雄的史筆

民初軍閥馮玉祥的女兒原來榮任中共全國政協常委了。她藉記者訪問的機會一面繼承父志痛斥「帝國主義之狗」蔣介石，一面慨嘆中共只是在山東泰山給他父親起紀念館，未能充分表揚這位民族英雄。這真是很可惜的。

不過，要認識民族英雄，似乎不必參觀什麼紀念館。馮玉祥前後寫過《馮玉祥將軍自傳》、《抗戰哲學》、《我所認識的蔣介石》三本書，現在請讀者看看他前後說的三件事吧。

一、談到在徐州和蔣介石初次會面的時候，馮玉祥在《我所認識的蔣介石》裡說：「(蔣)兩個眼楮凹進去，說起話來先笑，然後就哼哼哼。」好了，請再看看《馮玉祥將軍自傳》怎樣描寫同一次會面：「(將)如此謙下，如此週到，真是從學養中得來……其丰采及言談態度，無不使我敬慕。」

二、《我所認識的蔣介石》這樣敘述蔣介石北伐功成之後率眾祭孫逸仙的情況：「蔣介石扶著棺材哭起來，後邊有些人在那裡罵說：『這樣才顯出他是嫡系呢…叫他哭罷，我們走了!』這樣蔣馬上不哭了。」現在又請看看《馮玉祥將軍自傳》怎樣說同一件事：「(蔣)哭得不能抬頭，大家都不免百感交集，空氣又是悲壯，又是嚴肅……(我)勸了多時，他始休淚。」

三、《我所認識的蔣介石》斷言：蔣介石「假抗日」、「要投降」、「內戰內行，外戰外行」但是，不知為什麼，馮玉祥在抗戰末期寫的《抗戰哲學》卻說：「永遠擁護領域導我們抗戰的最高統帥。日本鬼子分化毒計的一種就是宣傳所謂打倒蔣政權……統帥規定的持久抗戰，這是一個非常正確的戰略。」

也許，要表揚馮玉祥，首先要做的不是興建紀念館，而是毀滅他的著作。

一九九五年四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