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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红冰:思念故国(下)(图)

作者:袁红冰  2012-12-28 21:40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3

【鉴于自焚藏人已逾百人,现将袁红冰先生所著《通向苍穹之巅——翻越喜马拉雅》在网络刊载,以表达对自焚藏人的声援与敬意。 ——《自由圣火》编辑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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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思念故国

——乡愁万里,如歌如诗,如漫天飞雪

在印度人的仰视中,奔腾澎湃于蓝天深处的喜马拉雅雪峰高贵、圣洁而神秘。藏人最初流亡到印度时,有印度人把他们当作从天堂上下来的人,甚至跪倒亲吻他们的脚背。然而,不久之后,藏人和印度人之间便出现了不和谐。不和谐的具体原因固然很多,最终却都指向两个族群的生命风格的差异。

西藏高原浩荡的风雕刻在藏人生命中的狂放不羁的风格,被印度人视为粗鲁。印度人的不守信诺和爱占小便宜的天性令藏人厌恶,就像厌恶喧嚣的蝇群。初步了解印度之后,金圣悲就不再相信印度人是出于侠义精神或者正义的良知而收容流亡的藏人——他无法相信一个对自己同胞的极度贫穷和艰难熟视无睹的民族,会真心关切另一个民族的苦难;同时,他也发现,侠义精神和对正义良知的忠诚,都同印度民族人格无关,印度人接受流亡藏人,只是基于国际政治利益的功利主义权衡。在这种情况下,信佛的藏人不仅难以体验到走进佛的诞生地的亲切之意——事实上印度次大陆这片土地对佛的背弃已历千年以上——而且也不会感到人道主义的真诚关爱。相反,寄人篱下的屈辱以及被迫流落异国他乡必然经历的种种歧视,则如影随形,跟在藏人流亡命运的后面。

这种人格环境,可能比印度的酷热更让藏人痛苦。不过,金圣悲遇到的每一个藏人,无论男女老幼,也无论政治人物,还是僧人,没有一个人对印度表现过任何不满;他也没有听到一句对印度的抱怨。金圣悲由此对藏人更加尊敬——这是一个忠厚的族群,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民族;只因为印度容纳了他们的流亡,藏人就会把一切屈辱和痛苦深埋在沉默中。

数年前,一位刚从西藏逃到达兰萨拉不久的康巴汉子,野性未驯,拔刀刺伤一个寻衅的印度人。结果数百印度人纠结起来,在达兰萨拉闹市中,用木棍殴打遇到的藏人。当时,杨科加正巧同这伙印度人遭遇,结果头颅被打破,血流如奔泉。

是由于金圣悲询问他头上为什么有那麽长的伤痕,杨科加才讲出这件事。叙述时,他没有咒骂印度人,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对印度人的愤怒,而只用最简单的语言,讲出事实。最后他说:“他们打我。我没有还手。”金圣悲理解,杨科加没有还手不是因为怯懦,而是因为不愿给达赖喇嘛尊者带来麻烦。达兰萨拉的印度当局喜欢用印度人和藏人之间的矛盾或者冲突作理由,向达赖喇嘛指控藏人。以致于有一次达赖喇嘛不得不对达兰萨拉的印度官员说:“藏人没有错,错都在我。也许我应该离开达兰萨拉,到印度南部去。”达兰萨拉的印度官员立刻闭嘴了。因为,他们不愿意达赖喇嘛离开——尊者住在达兰萨拉,才使达兰萨拉成为一个全球关注的精神圣地,从而给达兰萨拉带来繁荣。

在了解这些事实的过程中,金圣悲感到辽阔的艰难——达赖喇嘛的艰难,是圣者的艰难;杨科加的艰难则是诗者的。而艰难后面浮现出的,是对故国的思恋之情。

达赖喇嘛是自由西藏运动的精神起点。作为创造出一个自由历史命运的圣者,他要承担对流亡中的每一个藏人的责任,为此往往不得不面对俗不可耐的印度官员。承担藏人自由历史命运的责任,意味着神圣的天职;不得不面对庸俗得能让火焰都生锈的印度官员,对于圣者则是大艰难。圣者本属于形而上的意境:万物湮灭于虚无,人生归于寂灭,就像漫天飞雪无声地飘落——那是形而上的极致。然而,他却必须同布满欲望污迹的最形而下的存在,即印度官员接触。此种精神的大艰难,非哲人不能理解。金圣悲意识到,精神的艰难,使寂灭的意境,那漫天飘落的飞雪,同时在表述圣者思念故国的深情。“唯有灵魂随白雪飘落,覆蓋在冈仁波钦峰上,圣者那因精神大艰难而流血的心,才会消失为莹白的虚无。”金圣悲只能用思想的理解,给圣者的艰难与思恋故国之情,献一条金色的哈达。

圣者的艰难让金圣悲肃然起敬,诗者杨科加的艰难则令哲人黯然神伤。高贵的人格是诗意之美的生命依据;判断真假诗人的生命标准,恰在于是否把维护人格的尊严看得高于生命。面对印度人无礼的群殴,为避免给达赖喇嘛造成更多艰难,杨科加不能回击。对于血热如深红铁汁的男人,不回击冒犯者,意味着人格的羞辱,因为,冒犯者会认为他怯懦,并蔑视他。一个男人没有勇气维护自己的女人和人格的尊严,连狗都会蔑视。

“人格上血淋淋地裸露著耻辱,他还能在一片片时间的枯叶上,写出美的诗句吗?”金圣悲凄凉地想。同时,他凝视着数年前杨科加刚受伤时的照片:血浸透杨科加浓密的长发,他的眼睛瞪视苍天,目光中燃烧着悲怆的绝望和疯狂的痛苦——那是一只即将被野火烧死的雄狼才会有的目光。金圣悲仿佛听到垂死的雄狼发出最后的呼啸——“只有回归家园,成为自己故乡的主人,藏人才能有尊严,才能有壮丽的雄性之诗。”这岩石般的男儿思乡的悲啸,像浴血的匕首,猝然刺进金圣悲的眼睛,使他无法再看清那张照片。眼睛里血雾弥漫,藏族流亡诗人的思乡之涙却化作漫天繁星,从金圣悲的心中升起。那是一个中共强权试图用政治和思想控制的铁幕遮蔽的文学的星空。不过,只要藏人的血还没有流尽,诗人的思乡之泪就不会干涸;那铁幕也遮不住的星空就会在藏人的梦中闪耀。

思乡,是因为心曾经亲吻过故国的土地。然而,世界上却有一个族群,从出生那一天起,双脚就没有踏上过故国的土地。他们从虚无中来到现象的世界,而现象世界似乎依然不愿意用故乡土地的名义,给他们以坚硬的现实感;他们仿佛天生就是一阵四处漂泊、没有故乡的风。这个族群常被称作流亡藏人第二代。

尽管他们从来没有机会拥抱西藏高原的落日和朝霞,但是,通过复国独立的意志表述的思乡之情,却如同刻在他们白骨上的誓言;虽然他们中出生在西方国度者,根据属地主义原则,已经具有该国国籍,可是,他们中的这些人仍然把西藏奉为祖国,看来,法律解决不了属于心灵和情感范畴的问题。一位出生在欧洲的藏人说:“从我记事起,外面的环境和内心的呼唤——无论周围人的神情,从我脸旁飘拂而过的落叶,还是我的悲伤和欢乐,都时时在提醒我是一个西藏人。我觉得那好像一种命运的呼唤: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作一个西藏人;要重建我的祖国。”

流亡藏人的思乡之情中,有西藏高原的岩石和野草的芬芳。流亡藏人第二代的思乡之情,却只飘荡着心灵的清香,因为,那是纯粹的精神之恋。在一个人类普遍把物欲供奉在生存意义之巅的时代,能够痴迷于纯粹的精神之恋的族群,必定美而高贵:美得接近诗与歌,高贵得接近理想主义。

“西藏是世界的王冠。这座上天用太阳的金焰和冰峰雕成的王冠属于藏人。我们藏人一定要从命运的手里夺回这座王冠——男人死光了,还有女人;女人也死光了,还有不死的鬼魂… … 。”这是一位二十多岁的藏女向金圣悲所作的告白。她风韵艳美,可以迷住狂风或者铁佛的心。然而,说这番话时,她却神情坚毅而刚烈,像英俊勇武的少年战士。而且她自己也相信,她的上两世都是男子——都是与暴政浴血决战而死的铁汉。

“命运让我从出生那天起就是一个没有祖国的人。想到没有祖国,就像没有魂。小时候,我把出生的国家当作祖国。可是,有一天老师告诉我:‘你是一个西藏人,你本来应出生在西藏。’那个时刻,我感到很耻辱,因为,我是一个失去祖国的人。我要向命运索还我的祖国,即使只为了从额头上洗去耻辱,也必须这样… … 我可以用血来洗去额上的耻辱。”一位藏人美少年如是说。他美得近乎秀丽,不过,金圣悲感到,那种秀丽属于剑,而不属于花朵。

很长一段时间,金圣悲沉迷于同流亡藏人第二代的交谈。每一个年轻的生命似乎都是一首诗和一个朝霞萦绕的理想;迷失于绚丽的诗意和璀璨的理想意境中,他一时竟然忘记了这是一个诗意干枯而理想主义受到蔑视的时代。漫游台湾,不知是由于命运的偶然性,还是冥冥之中宿命的安排,他看到了一幕诗与理想重叠在一起的景象。那一日,一个中共小狗官以上国使臣的傲慢访问台湾;台湾总统马英九奴性天成,派出卫护王者般的车队,迎接中共小狗官。这支豪华车队像黑色的激流,沿高速公路从机场驰向圆山大饭店。这时,同高速公路并行的另一条公路上,一辆汽车开始和迎接中共小狗官的车队高速并行。打开的车顶上,现出一个青年直立的身影,他双手紧握一面雪山狮子旗的两角,高举过头颅。汽车奔驰有如追逐狂风的金丝牦牛,年轻人的黑发和雪山狮子旗纵情飘舞,仿佛西藏上雪尘翻滚的风暴。似乎得到了审美灵感的天启,年轻人的胸膛突然以极端的姿态向前挺起,仿佛他那颗因急速跳荡而破裂的心,即将化作一阵血雾,从年轻的生命中喷薄而出;他的头颅则高高扬起,骄傲地迎向苍穹之巅。

在这个激情奔放的姿态中,年轻藏人的双臂斜著伸向后方,紧握于双手间的雪山狮子旗随疾风而震荡。金圣悲觉得,年轻人犹如一只奋飞的鹰,在燃烧的绝望之中,渴望冲出茫茫暗夜,背负人类的命运,飞上朝霞之巅——那里是另一个时代,一个属于诗和理想的时代的起点。那一刻,金圣悲眼睛里渗出鉄汁般的泪水。他相信,年轻人仰视苍穹的目光定然与金色的云霞和万里长风一起,萦绕在珠穆朗玛冰峰之上。金圣悲,一个表述哲学意境的生命被感动了,只是不知长著物欲之心的当代历史何时才能被感动。

“思乡之情不仅属于流亡国外的藏人,也不仅属于出生就没有祖国的流亡藏人的第二代,而且属于仍然居住在西藏境内的藏人。这就如同流亡的命运之路,属于藏民族整体一样。”

“对于当代藏人,流亡本质上不是地理的概念,而是精神的范畴,心灵的意境。精神意义上的流亡,才构成藏人命运悲剧的主题。正因为流亡本质上是心灵的,思乡之情便表述当代整个藏民族的情感主题。”

活在西藏的藏人也思乡,这是金圣悲在追寻藏人之魂的过程中发现的,而他向一块块铁黑色的岩石讲述他的发现;之所以只能讲给岩石听,是因为“活在西藏的藏人也思乡”这个命题本身就郁结了太多的悲情,以至于金圣悲觉得,只有铁石才能够在听过讲述后而不心碎。

流亡藏人思念故国的情感逻辑,是心灵对西藏大地的回归——心灵因过多的苦痛而丰饶,大地由于是遥远的梦境而获得超越现实的精神魅力。流亡藏人第二代,即从出生就被剥夺了踏上祖国土地权利的群体,他们的思乡之情是从心灵到心灵的精神之旅——精神之旅起点处,心灵由于命运的冷酷而悲凉;精神之旅的终点处,心灵因情感的纯洁而高贵。仍然活在西藏的藏人,他们对故国的思念,则是站在荒凉的西藏大地上,苦苦找寻失落在历史地平线之外的心灵的家园——西藏的大地因为民族文化日渐枯萎而荒凉;民族的心灵虽然失落在死去的时间中,却由于藏人的怀恋而仍然顽强地活着,那是超越时间的生命。

流亡藏人的思乡之情,炽烈如枯枝燃起的篝火,除非有一日情感被烧尽,心变成一片冰冷的死灰,远离故国的流亡者就永远无法从烈焰焚身的苦痛中得到解脱。出生于流亡命运中的藏人,思乡之情犹如漫天朝霞,朝霞的艶丽源于少年男女的血祭,或许只有等到有一天,血也变成苍白的叹息,那思乡之情才会凋残。

仍然活在西藏的藏人,他们的思乡之情——对心灵故乡的思念,就像被野火烧成暗红的顽石,灼热,并深沉着。中共暴政统治六十馀年,渗入西藏大地的每一滴血,被荒凉的风吹干的每一片泪痕,在黑牢铁窗后化为骷髅的每一个自由的希望,在酷刑下破碎的每一个生命,在苦役犯的命运之路上消失的每一个足迹,都在表述藏人对心灵故乡的思念的灼热和深沉。

对于双脚踏在故土上的藏人,精神的流亡意味着一种文化命运的抗争,而他们的思乡之情则是心灵的责任。藏人背负沉重的心灵责任,在苦难的精神流亡之路上行进,已历半个世纪。同藏传彿教的千年历史相比,同培育出英雄人格的藏人更遥远的古代史相比,半个世纪不过是电光石火之一瞬。然而,这半个世纪正是藏人和藏传彿教的历史凝成的一滴情感之血;这滴血将从时间之巅垂落,迸溅在人类命运的眼睛上。

万物是实体性存在,心灵是意境性存在,而时间则是万物与心灵之外的另一种存在。时间不能像情人一样,被紧搂在怀中,因此,她是万物之外的形而上的存在。时间表述意境,却又没有情感与智慧的能力,所以,她又区别于心灵。尽管如此,在回顾中人类会发现,时间总将万事万物消融于虚无之中,却又常常表现出对心灵的苦恋——时间会赋与心灵意境以超越时间的生存形式,而情感便构成这种生存形式。藏人的思乡之情,正是西藏高原文化之魂的生命形式。人类需要明白一个哲理:一个文化命运生存的基础不是理性,而是情感,是情感对于某种具有独特风格之美的意境的苦恋。

不过,如果心灵之光黯淡了,时间很快就会让情感,那心灵意境中的生命形式朽败,即使这种情感曾经坚逾顽石——失去心灵的守护,时间会让顽石都腐蚀成灰尘。

爱产生智慧,仇恨孕育狡诈的精明。中共暴政崇拜物性哲学;或许正是从对于心灵的哲学仇恨中,中共暴政精明地意识到,让藏人的心灵在物欲中腐烂,是实现对藏人文化性种族灭绝的釜底抽薪之策。

只要思考与藏人文化命运有关的主题,金圣悲意识的苍穹间常会回荡起一群藏人男子汉的悲怆的哭声。一次狂饮之后,大醉之中,十几位北京中央民族大学的藏人大学生和研究生,放声痛哭,对金圣悲说:“共产党要从藏人的胸膛里把心剜走——换上一颗汉人的心!”男子汉的痛哭,如荒野上的狂风,可以刮裂铁石。金圣悲心裂之余,对痛哭的藏人说:“共产党要给你们换上的,不是汉人的心,而是德国犹太人马克思的心——汉人的心早已经被换过了。”

六十馀年来,中共暴政通过极权铁幕下的教育制度、宣传系统和铁血强权创制并维护的生活方式,对它统治下的人们实施换心阴谋。为镇压反抗,中共暴政屠杀了一百二十余万藏人。然而对于藏人,中共暴政的换心阴谋,却比屠杀更具悲剧性。因为,藏人的文化命运如果是湮灭于血海涙涛之中,还可以成为具有落日辉煌神韵的英雄史诗,还可以向历史表述关于壮丽凋残的生命哲理,但是,心被换了,藏人的文化命运将在污秽物欲中腐烂——那是一种丑陋至极的湮灭方式,那是应当为之作千年铁汉之哭的命运悲剧。

数年之前,达赖喇嘛向历史发出预警:如果情况没有根本的改变,十年之后,西藏文化将在西藏高原上灭绝。当时,金圣悲从尊者的预言中,听到了属于苍天和大地的悲情。佛发悲音,日月昏晦,群星黯淡。那个预言意味着天谴。如果人类任由藏传文化,这个属于心灵的古老意境,在强权铁幕的阴影下逐渐湮灭,那麽,人类便证明自己根本不配以精神的名义继续存在;如果人只是一堆堆在灼热的蠕动中腐烂的物欲,那麽,即便能与永恒同在又有什么意义?

藏人在精神的流亡中苦苦思恋心灵的故乡,在思乡之情中承受流亡的痛苦。精神流亡的所有痛苦中,对心灵故乡的思恋最令人黯然神伤。然而,无论流亡的命运最终在现实中如何结束,藏人对心灵故乡的思念都已化为漫天飞雪,飘落在西藏高原。

由于对人类的失望而忧伤时,金圣悲常喜欢注视藏族少女的眼睛,那雪水河般明澈的目光不仅能净化生命,也能洗去哀愁的阴影;在突然因为心的疼痛而软弱的瞬间,金圣悲总愿意与康巴铁汉对视,在康巴人炽烈的眼睛里,即便是骨裂心碎的痛苦,也灿烂如金焰。但是,金圣悲永远难以忘怀的,却是一个垂死僧人的眼睛。

僧人受到中共暴政的长期关押,刚走出监狱不久。他身披僧衣,坐在石头堆起的玛尼堆前;僧衣下,身体消瘦得像火焰围拥的骷髅。越过牦牛头骨上青铜色的双角,僧人的目光就如枯萎的风,飘向远方——那里大地起伏,似铁铸的波涛;铁黑色的波涛间,冈仁波钦峰仿佛一轮莹白的满月,象徴著虚寂的真理,那心灵的故乡。

当时,日球已经沉落,余晖把压在天际的浓云烧成凄厉的猩红色。一阵摇摇滚滚的风在荒野间涌起,从猩红的浓云中纷纷飘落的雪片宛似漫天飞舞的血痕。那一刻,金圣悲发现,僧人的眼睛里也有殷红的飞雪飘落,而迷濛的雪片后面,冈仁波钦峰的影子,圣洁的宛似对心灵故乡的怀恋。

暴风雪还在天边喧嚣,僧人眼睛里殷红的飞雪和莹白的冈仁波钦峰却渐渐黯淡,终于湮灭在坚硬而荒凉的黑暗深处。金圣悲知道,僧人的心灵已经化作黑色顽石般的死亡,但是,他不知道那漫天殷红飞雪般的思乡之情会飘向何方。所以,他不敢忘却僧人的眼睛——只要他不忘却,藏人对心灵故乡的思念之情,那殷红的飞雪,至少还可以在他的心中找到存在的哲学形式;他实在不忍让血痕般的飞雪湮灭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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