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的名医:动手术肚子会爆炸(图)
名医的话,未必全然可信。(图片来源:Adobe Stock)
我老公以前从事广告业,有过一段辉煌岁月。“科技始终来自于人性”这个众人朗朗上口的广告金句,就出自于他的手笔。可是,当我们自行创业,却始终接不到案子。夫妻俩儿双双失业,有近一年的时间,不是在海边看夕阳,就是到三芝街头踩马路,日子过得倒也十分惬意。
台湾社时任副社长陈昭姿夫妇,都是医界中人,与我老公交好,是我们再婚时的证婚人。因为这层关系,当我们想要进行人工生殖时,自然第一个想到向他们求助。昭姿姐很热心,立刻帮我们介绍某大教学医院的名医,对方一口答应,就此展开圆梦计划。在此之前,我们跟许多不孕症夫妻一样,试图透过中医调理,把身体养好。我们好不容易挂到名声响亮的一位中医师的号,于每周六下午准时前往报到。
这位中医师具有家学渊源,吸引不少慕名者前往。每次看诊时,庭院内、外都挤满了人,往往必须等上一、两个钟头,才得其门而入。经过几次把脉,中医师都斩钉截铁告诉我:“你的体质不错,很适合怀孕!”我信以为真,高兴得不得了。虽然中药苦口,我和老公也照表操课,但经过半年之久,我的肚皮却丝毫不见起色。碍于岁月催人,我们二话不说,即向人工生殖中心报到。
一开始我就发觉不对,因为除了门诊可以见到那位名医,除此之外,每个流程都由他的得意门生负责。我每次在诊间等候,总见到隔壁门庭若市,主治大夫亲力亲为,视病如亲。后来一经打听才知道,原来隔壁那位陈医生,才是人工生殖名医;而我靠关系求得的那一位,擅长接生,却不是人工生殖的专家。当时我一点儿都不以为意,因为我第一次进行试管就怀孕了,小医师立大功,看不到那位大医师,也没关系。
在那段“假孕”的日子里,我尝到被老公每天捧在手掌心的滋味,不管走路、爬楼梯,他总是小心翼翼拉着我的手。没事的时候,他也吩咐我在家里躺着,哪儿也别去。婆婆更是高兴,要我们千万别对外露半点口风,以免天机外泄,坏了大事。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定期到医院进行追踪。就在某一次照完超音波时,传来噩耗。那位年轻医师眼睛直视着电脑,手里不停拨弄鼠标,嘴里喃喃自语:“再下来一点再下来一点!”可惜的是,那个黑点并没有下来,远远揭示着一场无言的结局。
我先前对子宫外孕毫无概念,只依稀记得大学一位学姊曾经外孕过。动完手术后,面色惨白,闷闷不乐,令人印象深刻。那位年轻医师应该希望我能成功,否则他不会显得那么不知所措。他没有跟我多说什么,只有要我立刻动手术,否则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我永远记得,动完手术的那天深夜老公在医院陪我,就睡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背对着我。
多年前,我曾经专访前台北市长陈水扁夫人吴淑珍,跟她聊到,那场差一点致命的车祸。“当时,什么最令你感到难过?”她说,除了想到两个孩子还小之外,每当看见阿扁深夜离去的背影,她就感到不舍。
我懂了!一个大男人,五岁没了爸爸,从小由寡母带大,家中独子,在四十五岁那年,不小心爱上我,不过想要一个小孩,到头来却一场空。我好难过,心想:“要怪,就怪我吧!”病房里灯光昏暗,十点多了,我们准备就寝。突然间,一位白袍医师钻了进来。我们立刻起身,诚恳接待他。他一开口,就直说抱歉。简单聊了几句后,就迫不急待打开手上那本大部头的书,想跟我们进一步解释。
我在做试管的过程中,被医师诊断出来有“子宫中膈”的问题,不容易怀孕。因此,先前那位中医师,斩钉截铁说我适合怀孕,根本就是个乌龙。一般健全的子宫,好像一个气球,圆滚滚的,中间不会有任何间隔;少数妇女有双子宫,照样可以怀孕;但是“子宫中膈”顾名思义,中间有一道铜墙铁壁隔着,胚胎常常误以为是子宫壁,而在那里着床,注定失败。这种状况,虽不至于完全不能怀孕,只是很难。
我母亲当时已经高龄八十一岁,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内心十分自责,怪罪自己没把我生好,才造成我的不孕。医生说,他不是没想到动手术,只是他研究手上那本医学专书,确定如果动手术,会很危险。“因为子宫构造复杂,一旦动手术,很可能会在肚子里爆炸!”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走了之后,立刻向老公求证。没想到他也听到,医生说同样的话:“如果开刀的话,很有可能在肚子里爆炸!”
我并没有因此更换医生,虽然他拿掉我一条输卵管,而且是两个卵巢、最好的那一边,但我相信:“他那么有名,又做到那么高的职位,应该不敢唬人!”于是又在同一家医院、又让同一对师徒档,试了一次。第二次,我成功取得五颗胚胎,样子都很漂亮。或许因为求好心切,那位名医竟然违规,将五颗胚胎,一次丢进我的子宫,最后却依旧石沉大海。
后来我心灰意冷,经由朋友的转介到北医,并在那里得到全部的解答。首先,曾启瑞医师透过简单的内视镜手术,刀子一划,三两下就解决掉我子宫中膈的问题。重点是,肚子并没有爆炸!再者,前述那位名医,的确有所疏失。他在一开始,就应该为我通输卵管,则我或许可以避免,因输卵管发炎,让受精卵受阻,在错误的地方着床,而导致子宫外孕,让我损失一条输卵管。
以前常听人说,搞政治的,不会有好下场。回想当时,我才手术过后,第二天就忍着痛,爬上主持台进行新节目预录,不免觉得疯狂、也颇为自责。那次的惨痛经验,也让我们终于相信,政治就像红衣厉鬼一样,终有一天会找上我们,让我们损失惨重。早知道,我们就不搞政治了,也不会误信名医,尽管多年过去,伤口仍在,每每想起,就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