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中发生的事,是神的安排
杜悰与李德裕(唐大臣,787-849年),同在中书省为相。有一天,李德裕对杜悰说: “你家有个异人,为什么不让他来我家一访呢?”杜悰说:“我家没有什么异人呀!”李德裕说:“你试着想想。”杜悰说:“只有个外甥,从远方来求官职的。” 李德裕说:“就是他了。”杜悰回到家,就让外甥去谒见李德裕。
李德裕向他问起自己的禄命如何?那人说:“太尉您位极人臣,还有什么必要询问呢?凡是人的细微小事,都有定分,何况功勋和爵禄这些大事呢!但我可以谈谈你家中的小事,来证以小见大之理。明天中午,有头白兽从南边屋里出来,有个小童,梳着丫髻,身穿紫衣,年方七岁,手执竹竿,共九节,长五尺,驱赶那白兽,那白兽便又往南跑走。这小童不是您宅中的人。您试着等候应验此事。”
等到第二天中午,果然有一只白猫,从南屋而来,有个丫髻紫衣的小童,去驱赶它,白猫又往南跑走。
李德裕便立即召来小童,询问他的情况,小童回答说他七岁。再数他手中拿的竹竿,长五尺,共九节。那小童是宅外随从的儿子。那人所预测的话,与后来所发生的事实,没有丝毫差错。从此可以看出,事无大小,确然都是天定。 (出自《闻奇录》)
二、出门在外的大小事,也是神的安排
太府卿崔洁在长安,与进士陈彤,一起去街西寻访亲友。陈彤能预知,崔洁不信,临出门时,陈彤说:“我与足下,将会在裴令公亭吃鱼脍。”
崔洁不信,笑而不应。他们走过天门街,看见卖的鱼很鲜。崔洁早把陈彤的话忘了,便说:“我们出去玩,闲着没事,还不如吃鱼脍呢!”就让随从取钱买鱼,买了十斤。崔洁问:“可以去哪里做鱼吃?”左右的随从说:“裴令公亭子,离此很近。”于是便派人先去安排。
及至他们到了亭子下马,崔洁才想起陈彤的话,大惊道:“到哪里去找人切鱼脍?”陈彤道:“只要借到刀和砧板,当有第一部的乐师来,帮我们做鱼。”
过了一会儿,有三、四个穿紫衣的人,到亭子里来游览。一个人见了鱼,说:“这鱼真是新鲜极了!二位莫非是想做鱼脍么?我精通这手艺,为您们代劳吧。”一问,他原来是梨园第一部的乐师。其他几个人,这时都离开了。这位乐师便解衣操刀,极其敏捷。鱼脍即将做成,陈彤说:“这鱼脍只有我与崔兄吃,我预计那位乐师人,是吃不成了。”
鱼脍刚做成,忽然有使者来招呼道:“皇上驾临龙首池,召唤第一部的乐师前往!”做鱼脍的那位乐师,连忙拿起自己的衣衫腰带,望门而跑,连告别也来不及。此刻,崔洁很是惊异。
两人吃完,陈彤又说:“过一会儿,有东南三千里外的一位九品官来此,得半碗清汤喝。”陈彤的话,刚刚说完,延陵县尉李耿来到,他准备前往赴任,因与崔洁是表亲,探知他在裴令公亭子,所以特来告辞。陈彤和崔洁,正在吃着鱼。崔洁问:“还有鱼脍么?”左右答道:“已经吃光了!只有清汤少许。”崔洁大笑道:“快取来,给李耿少府喝。”于是李耿喝了半碗清汤而去。李耿任延陵县尉,正是九品官。
这一切,都被陈彤预测言中了。可见人生在外,所遇所食,无论大小事,在冥冥之中,也是神已经定好了的! (出自《逸史》)
三、生命的归宿,更是神的安排
唐德宗贞元年间,有个人名字叫李生,家住在河北,自少有臂力,恃气好侠,不拘小节,常与轻薄少年交游。到了二十多岁,才痛改前非,刻苦读书,所作的诗歌,很为人称赞。他屡任河北官职,后来担任深州的录事参军。他的风度仪表翩翩,善于谈笑,精通吏事,廉谨能干,至于击球饮酒,也很在行,因此深受太守欣赏。
当时,王武俊为成德军节度使,仗恃立有军功和拥有兵众,不顾法度,所辖各州的长官,都很怕他,都不敢对他正眼相视。
王武俊曾经派他的儿子王士真,巡视所属各州。王士真来到深州,太守大摆酒宴,在他住的地方准备了伎乐,来款待王士真。太守害怕王武俊,所以侍奉王士真的礼节,非常周到,又担心酒宴上有人喝醉而冲撞了王士真,所以自己的僚属宾客,一个也不敢召请来陪宴。
王士真非常高兴,觉得别的州,都不如深州招待得殷勤。酒喝到了半夜,王士真才说:“多蒙太守厚待,但想尽欢于今夕,岂能没有嘉宾?望能召请。”太守道:“我这偏僻州郡,没有名人,畏惧副大使(当时王士真为副节度使)之威,不敢以别的客人陪宴,只有录事参军李生,还可以侍奉谈笑。”王士真道:“就请他来吧。”
李生进来,趋前而拜。王士真一看到他,脸色就很难看。而命李生坐下,李生越是恭敬,王士真就越是不高兴,瞪眼挽袖子,再也没有先前的高兴了。
太守恐惧,不知说什么好。再看李生,神情不安,汗流满面,连酒杯都拿不住。满座的人,都不禁愣然。一会儿,王士真斥令左右:“把李生捆绑起来,下到狱中!”左右的人,便立即把李生急忙牵出,枷拷入狱。
少顷,王士真欢饮如初,直到早晨,方才罢宴。
太守又惊又惧,便偷偷派人,到狱中询问李生道:“您的表情很恭顺,而且连话都没有说,本不会忤犯王士真。但他为什么一见你就生气?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生悲泣很久,才说:“佛家讲报应之理,我现在才明白。我年轻时很穷,无以为生,因此好与侠士交游,往往掠夺乡里人的财物。我经常驰马挟弓,来往于大道,日行百余里。有一天,我遇见一个少年,骑着骡,带着两个大行囊。我贪得他的财物,看左右两旁,全是万丈悬崖,而天色已经昏暗,便用力把那位少年,推下崖去。然后急忙把骡子,赶到一座旅店,解开行囊,得到缯绮百余段。从此家中稍微富裕。从此,折断弓矢,闭门读书,出仕为官。到现在已经二十七年了。昨晚太守您命我参加王公的宴会,进去之后,我看王士真的面貌,正是我当年杀死的那位少年。一拜之后,心中惭惧,自知必死在旦夕之间。现在我是伸着脖子等死,还有什么话好讲?这都是报应啊!”
有顷,王士真酒醒了,急忙召令左右:“到李生处,取其首级。”左右便在狱中,斩下李生的脑袋进上,王士真熟视而笑。
既而又与太守,在他府上大设酒宴。酒醉,太守趁着王士真高兴,便起身道:“在下不才,得为一郡之守,而副大使巡查弊政,宽大而不加罪。昨日副大使命我召请其他客人,属郡僻小无客,不足以侍陪欢宴。窃以李生善于饮酒,所以召他来,而李某粗蠢,不识礼法,得罪明公,这实是在下之罪。如今明公既已杀了他,这自然是对的。但我还有所不明,斗胆问一句,李某究竟犯了什么罪,望您予以明教,以作为我今后的教训。”
王士真笑道:“李生并没有罪,只是我一看见他,就心中愤然,当时已有杀他之意。如今已经杀了他,我也不知道所以然!您不要再说了。”
及至宴罢以后,太守悄悄询问王士真的年龄,则为二十七岁,原来李生杀死少年的那年,那位少年就接着出生于王家,取名为王士真。
太守惊叹很久,于是用自己的钱财,厚葬了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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