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杀机四伏的一九五六年
人们说1956年是中共执政后最美丽、最明朗、最恬静的一年。不错,这一年没有运动,没有斗争,从表面看确是如此。但美丽下隐藏着罪恶,明朗里暗含阴霾,恬静中波涛汹涌。毛泽东在这一年十一月己经决定要大抓特抓“右派分子“,只是善良的中国人还被他蒙在鼓里。所以我说:这一年是杀机四伏的一年。
一,明媚日子里的暗流
1956年是中囯大陆上的黄金岁月,政治宽松,经济繁荣,人心舒畅,和和融融。同年4月,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会议,周恩来代表党中央明确提出:中国知识分子的绝大部分已经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接着又在北京市在天安门广场,召开有20万人参加的庆祝社会主义改造胜利的大会。7月21日,周恩来又在上海市第一次党代会上明确指出:“从苏联犯错误的经验看来,扩大民主具有更本质的意义。”。
记得,在成都人民南路新华书店的大楼上,有两幅大红色标语:一幅是:“向科学文化进军,为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作出贡献!”;另一幅是:“热爱伟大的祖国,上下团结一心顽强拼搏奋斗图强!
从农村到城市,从边疆到内地,何处不是笑语欢歌,一派祥和气氛!那时,大家喜欢唱的一首歌是:五星红旗迎风飘场,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但是,这一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波兹南事件,一是匈牙利事件。1956年6月28日,一个令波兰波兹南居民刻骨铭心的日子。这天,斯大林机车厂和重型机械厂的工人派出8名代表到省委请愿,要求提高工资,但是遭到当权者的扣压。被激怒的工人们走出工厂,举行示威。很快,游行人数增加到数万人。他们打出了“提高工资”、“打倒共产主义”、“与苏联断交”、“要民主要自由”等标语。游行的人群冲击省委、省政府、市法院、检察院和监狱。他们解除门警的武装,焚烧法院档案,释放政治犯。
被激怒的统治者突然下令开枪,“哒、哒、哒”一阵枪响,警察局门前的人群,有数人饮弹身亡。几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冲到警察面前,向他们要枪。不知所措的警察竟将枪交给了工人。拿到武器的工人向警察局射出了一串串仇恨的子弹,警察局里也不断向外射击。事件震憾了最高统治者当局,他们调来14万全副武装的军人,浩浩荡荡开进波兹南,坦克在大街上巡逻,飞机在低空盘旋。一时间,这里好似进入了战争。持续两天的冲突造成53人死亡,300多人受伤,323人被捕。写下了一页共产主义屠杀人民血淋淋的历史;
“波兹南事件”事件平息后不久,一时间匈牙利人民反对苏联大国沙文主义的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到了1956年10月23日,布达佩斯约20万人走上街头,声援波兰人民,要求让纳吉回到党政领导岗位,苏联从匈牙利撤军,调整匈苏关系。游行队伍焚烧红旗、摘下红星和国徽。当晚,匈党中央召开紧急会议,恢复了纳吉的政治局委员和总理职务。纳吉复职后,起义者仍不肯停火和交出武器,并不断提出“苏军撤离匈牙利”,“匈牙利是匈牙利人民的匈牙利”,“匈牙利回归西方不再作苏联暴政的狗”。从30日起,起义者围攻布达佩斯市委大楼、处决了民愤极大的市委书记伊姆雷。事件进入第二阶段。匈牙利各地出现了反对共产党统治的人民组织,支持纳吉政府的革命运动。11月1日,纳吉宣布废除华约、匈牙利中立的提议,并呼吁联合国保卫匈牙利中立。匈牙利共产党领导人卡达尔等人宣布退出纳吉政府成立工农革命政府投靠苏联,并请求苏联出兵“镇压反革命”。于是苏联的坦克开进了布达佩斯,大肆屠杀起义的工人和知识分子,血洗匈牙利。这次事件中共有2500--2700人丧生,近2万人受伤,15万人出逃。
这两件大事发生后,使中国表面样和、安静的革命形势发生了大逆转。一般中国人只看见《人民日报》上两篇评论文章《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和《再论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而不知毛泽东已暗藏杀机,决心要清洗国内不稳定因素。
也是这一年的9月15日至27日(匈牙利事件前夕),中国共产党在北京召开了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这个会受到全世界和全中国人民的瞩目和关注。由于苏共二十大对斯大林的批评与对个人崇拜的批判,自然人们关注中共对苏共二十大的态度。在大会期间,毛泽东、刘少奇、邓小平相继在大会上作了讲话:
毛泽东在开幕词中说:“苏联共产党在不久以前召开的第二十次代表大会上,制定了许多正确的方针,批判了党内存在的缺点。可以断定,他们的工作,在今后将有极其伟大的发展”。这当然是口是心非的官样文章。
刘少奇在政治报告中说:“今年2月举行的苏联共产党的第二十次代表大会是具世界意义的重要政治事件。中国共产党庆祝苏联共产党在反对个人迷信这一个有历史意义的斗争中所得到的重大成就。”
邓小平在修改党章的报告中也说:“关于坚持集体领导原则和反对个人崇拜的重要意义,苏联共产党第二十次代表大会作了有力的阐明,这些阐明不仅对于苏联共产党,而且对于全世界其它各国共产党,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此后,在全体代表通过的决议中写道:“苏联共产党第二十次代表大会,在破除关于斯大林的迷信、揭露斯大林错误的严重性、消除斯大林错误的后果方面,表现了巨大的决心和勇气。全世界的马克思主义者和同情共产主义事业的人们,都支持苏联共产党纠正错误的努力,希望苏联同志的努力得到完满的成功。”同时还宣称“国内的主要矛盾已发生根本变化,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矛盾,谁战胜谁的问题已基本解决,党在今后的工作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集中力量发展生产力”。并强调“扩大民主、健全法制。党内要加强集体领导,防止个人专断,禁止为个人歌功颂德“等一系列方针政策。
只可惜正当全党和全国人民为“八大”胜利闭幕欢呼庆祝的时候,仅仅25天,党的政治路线却暗中来了个大变化,以后二十多年的政治潮流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奔流而去。为什么有此重大的逆转?
中共“八大”代表会闭幕不足一个月,匈牙利事件发生了。在首都布达佩斯有30多万党员、工人、知识分子上街游行,要求政府为过去被清洗而死去的4个党和国家领导人恢复名誉并举行国葬。匈牙利政府悍然武装镇压,酿成近半月的动乱,是名“匈牙利事件”。针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风云变幻,中国共产党表明了鲜明态度。这之前的4月25日,毛泽东发表《论十大关系》的讲话,提出“以苏联经验为鉴戒”。在,《人民日报》编辑部先后发表一论、再论《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两篇文章,提出要分清敌我与人民内部两类性质不同的矛盾。也就在这段时期,党提出与民主党派“长期共存,互相监督”,文化科学“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但是,毛泽东却突然变调,力排众议,认为这是共产国际运动的一股“逆流”。
三十年后,薄一波在《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第575页中写道:“波、匈事件引起了我党的极大注意。仅仅从1956年10月21日到11月9日的20天时间内,中央常委和中央政治局连续召开十三、四次扩大会议讨论波、匈事件及有关问题。11月10日至15日召开的八届二中全会,其中心议题之一也是讨论波、匈事件及其教训。全会后,仍多次召开常委扩大会议、政治局扩大会议继续讨论波、匈问题……当时,中央的工作日程排得很紧,往往是通宵达旦,不分昼夜。”
有人统计,在此期间,毛泽东在中共中央高层会议上,提到苏共“二十大“、赫鲁晓夫的名字45次,哥穆尔卡11次,匈牙利事件32次,激愤之情,溢于言表。他说:“波兰、匈牙利出了乱子。匈牙利有那么多反革命,这一下暴露出来了。比如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可能犯错误,结果斗不赢,被别人推下去,让哥穆尔卡上台,把饶漱石抬出来。你说有没有这种事呀?我看一千年、一万年以后还有的。”
“每逢台风一来,下雨之前,蚂蚁就要出洞。它们'鼻子'很灵,懂得气象学。苏共'二十大'的台风一刮,中国也有那些蚂蚁出洞。这是党内的动摇分子,一有机会他们就要动摇”。
“党内外那些捧波、匈事件的人捧得好呀!开口波兹南,闭口匈牙利,这一下就露出头来了,蚂蚁出洞了,乌龟王八都出来了。……匈牙利事件的一个好处,就是把我们中国的这些蚂蚁引出了洞。”
“我们天安门前挂斯大林像,是符合全世界劳动人民愿望的,表示我们同赫鲁晓夫的基本分歧。斯大林本身,你也要给他三七开嘛!斯大林的成绩算它七分,错误算它三分。这也未必见得准确,错误也许只有两分,也许只有一分,也许还稍微多一点。总而言之,斯大林的成绩是主要的,缺点、错误是次要的。这一点,我同赫鲁晓夫有不同意见。”
此时的毛泽东已对苏共二十大和中共的“八大”产生了极大的反抗心理,并下定决心要在中国搞一次大的政治运动,“就是把我们中国的这些蚂蚁引出了洞”。当然,他的心路历程没说,一般党团员干部和编辑、记者根本不知道,纵是共产党内九级以下的高级干部也无有所闻。就是说,全中国知道毛泽东打算的只有出席“八大”十三、四次常委和政治局扩大会议的、不足一百名党政要员。全国数千万国家干部和知识分子同我一样,虔诚地相信中共“八大”文件和报上的言论,沉浸在无比美妙的向往中,当然难逃罗网啊!
二、陶醉在幸福中的青年人
成都的春天繁花似锦,垂柳依依,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丛中叫个不停,锦江河的水碧得像绸缎,潺潺不停地日夜兼程向东流淌。她像个无私的母亲,把乳汁哺润那片黑色的土地,使土地上的麦穗索索作响,使黄灿灿的稻谷粒粒饱满,使菜花千里一片金黄。我爱故乡,爱这片生我养我的热土。为了回答党对我的培养,毛主席的“大恩大德”,我夜以继日地学习和不辞辛苦地伏案写作,直到晨曦初露的黎明。除此,一有时间我就大量阅读中外各种名著,视野有了很大的拓展。在这如花似蜜的日子里,我每次与她见面多是探讨文学和文学创作。这条红色的人生之线,成了爱与情交融的河流,也是五十年代年轻人的共同向往。
那天,我们在人民公园林荫道上散步,我望着身边挽臂相偕的对对情侣,情不自禁地说:“我们生活的时代是首伟大的诗,在这个伟大的诗行里,我们就是诗的标点、符号、音节、旋律。”
她望望西下的夕阳,十分同意我的观点,有点如醉如痴地说:“尽管我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自幼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生活,但我却恨那个制度。在那个罪恶的制度里,女同志没有一点政治地位,她们仅是男人的消遣品和赏玩的花瓶。所以,我自幼担心受人侮辱,平常一人不敢上街,来去都得哥哥作伴。你知道吗,北京大学女大学生沈崇,就是因为一人在校园里行走,被美国兽兵奸污。”
我挽着她柔软的腰肢,点点头道:“在市委干训班学习时,为此事我们讨论了三天,美帝国主义实在可恶,我曾向组织申请赴朝作战但未获批准,组织上说这里更需要你。”
她紧紧地依偎着我,生怕我飞走似的说:“要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轻轻吻下她额头道:“那时我们相互还不认识哩,我去了朝鲜关你什么事?”
她格格地笑弯了腰强辩说:“人家是说现在,你走了,不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年轻人天真纯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从不去考证历史,对证事实。四十年后人们才搞清楚:所谓“沈崇事件”是共产党一手制造出来的一场反美闹剧。本来这事也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了。然而老毛偏偏要搞文化大革命。沈崇这时已当了官,自然是“革命“的对象。文革中任何人只要曾和外国人沾了一丁点边,就是“间谍特务”。沈崇那事闹得人尽皆知。于是红卫兵非要她交代和美国人的关系,是不是特务?而且又斗,又打。沈崇悲愤至极,心想当年我把女孩的贞操名誉,什么都豁出去了,为你们打江山,到头来我还成了特务!于是一下就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原来,沈崇是北大学生中的中共地下党员。当时美军驻扎在华北,监督国、共两军实行停火。成了共军想发动“革命”战争的大障碍,他们更不敢去赶走美军。于是想出了一个(台湾人爱说的)阴招、毒招。派沈崇夜间在校园附近,以妓女拉客的姿态,去勾引美军下士威尔逊,对方不知是计,军人本就性饥渴,干柴遇烈火自然一拍即合。埋伏在一边的地下工作者,硬是等他们“生米煮成了熟饭”,才一涌而上,这时沈崇大声呼救,捉奸捉双,人证物证俱在,把福尔摩斯请来也辨不出真伪。于是美军八年助中国人民抗日的良好形象,就被我们伟大的党彻底粉碎,全国掀起反美狂潮。美军被迫撤出中国。为我党“解放”华北,开辟了胜利的通道。善良的人们,能想得出如此高明的计谋吗?同样的事例如他们要搞臭蒋介石,就指使一个笔名叫“唐人”的无耻文人,写了一本名为《金陵春梦》的书,把蒋氏丑化得一塌糊涂。不知骗了多少人。人家写得活灵活现,如在眼前所见,谁敢怀疑?偏偏又遇到文革,唐人的女儿在北京读书,红卫兵要他交代“你爸是蒋介石的什么人”?他女儿说什么人也不是。红卫兵说:蒋介石一举一动,放个屁他都知道,不常在他身边,不是他的心腹能知道吗?不老实交代整死你!她只好向父求救。住在香港的“唐人”只好公开承认是受人支使瞎编乱写的。中央文革小组立马制止不准再斗唐人的女儿了。那理由自然冠冕堂皇:不许把斗争矛头指向一般群众(其实,“一般群众”被斗死的还少吗?),当然,主要是怕唐人再交代下去,“泄露天机”就麻烦了。为了“革命需要”,他们有什么不可以干?南泥湾大种鸦片又是一个事实,前面已叙,这里就不再重复了。
我们来到一处僻静的树丛,择一块草地相偎坐下,我望着天上星斗说:“一想到过去我们国家民族那些受压的事,我就更热爱今天,更热爱党和毛主席!所以更要拼命学习。”
她躺在我的怀中,深情而又激动地说:“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早一天成为我们新中国第一代工农作家。”
我调皮地一笑说:“最好的祝贺,就是我们快点结婚。”
“不,我们还不能结婚。”她扭扭身躯,认真地说:“不是我拒绝你这个爱的要求,我是怕结婚后有碍我们对前途的追寻。我还想读大学哩,你能同意吗?”
“读大学?”我抱着她柔柔的身躯,不相信地说:“革命阵营就是一所最好的大学,何必一定要进入学校。你不是常说,自学也能成为专家吗?”
“我说过,但我还是希望能读大学。大学正规,精力集中,学的东西系统,将能更好地为祖国服务。”她说,那双明亮的眼儿燃起了亮晶晶的火点。
夜幕已笼罩城市,灯火在楼房里闪烁,四周的物体渐渐看不清轮廓,偌大的世界只有她和我。我听她说完,故意逗惹:“我也去读大学。”
她轻轻地笑起来,推开我向她胸脯伸去的手指,说:“大学是要考的,现在你还缺乏系统知识。我的意见,你最好是安心工作,在实践中学习。因为你热爱文学,创作需要的是生活,生活越丰富写出的作品就越好。”
“我不读大学可以,但你也不要读大学。“我把退缩的手抓着她的两条辫,不停地绞成疙瘩,又不停地放开,浓浓的发香味直冲鼻孔。我说:“你读了大学,我不就成了和尚,今后碰到认不得的字问谁去?”
她偏着脸蛋抓住我的两手:“你是不是怕我读了大学会变心?我不会,我永远也不会!我的心早属你了,你不相信吗?你应该支持我读大学,让我大学毕业后,我们再结婚。”
其实,我不急于结婚,结婚仅仅是爱的一个阶梯,用法律去把情感固定下来,自此再没有爱的神秘了,一切将变得平平淡淡,失去吸引双方的东西。一位爱的先驱者写道:结婚是认识,离婚是了解。永远不结婚才能保持往爱,可谁办得到呢?再者,我年纪还轻,生理上对性还没有强烈的要求。我喜欢保持一周一聚的爱,这一聚的爱,多么使人醉心呵!
我不表态,她急了,催促道:“你说话呀!到底同不同意?”
我紧紧地搂着她,她绵绵地依偎着我,像个婴儿一动不动的蜷缩着,那双渴求爱汁的眼睛,在树丛中一闪一闪,久久地望着我。好半天后我才拉长声音道:“我——同——意!”
“真的?”她一下用两手圈住我的脖子,主动地狂吻我,然后附着我耳朵小声说:“除了结婚一条外,我什么都同意你。”
我无声地抚弄着她,把发烫灼热的手指向她胸口上移去,她再不拒绝。那里是爱的情场,爱的美酒,那柔柔的海绵状圆球让我狂醉,让我失魂落魂,好一阵后我问道:“你的心为什么跳得这样激烈?”
她推开我的手掌,声音有点打颤说:“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感到紧张,有时还怕得很,现在更怕……”
“怕什么?”我吻着她的嘴唇,又把手放在原处。我的舌头在她嘴唇里狂卷,她吸吮着,不停地吸吮着。不知为什么?我的手颤抖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颤抖不是怕,是种过分的紧张与激动。
她哧哧一笑,把头钻在我的腋窝中:“你也怕,手抖得好厉害?”
我们相互都不愿再呆下去,想找得更僻更静的地方,我扶着她醉卧无力的肢体,几乎是抱着她偏偏倒倒地向一条小溪走去。小溪的水涓涓细细,在星光的伴送下潺潺地为爱弹奏着乐曲,轻快地流到绿草深处。我们沿着小溪前行,最后来到一处草深树密的地方,外面看不见我们,我们看不见外面,我们相偎一起,无言的甜情密意把两颗心儿融成了一杯乳汁。这儿是糖的海,蜜的窝,使你销魂,使你倾倒。你纵然生活在孤岛上,也不会感到寂寞;你纵然陷在冰窖中,也不会觉得寒冷。我们静默地呆着,她悄悄问我:“你冷不?”
我摇摇头:“你呢?”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热得心都会炸了,你摸摸这里?好烫哟,烧手不?”她牵着我的手,紧紧贴在她的胸壁上,“我真不想离开你,陪你坐到天明怎样?“我把她搂得更紧,两个身躯快成为一个了,我向草丛外张望一眼,问:“你不怕公园里的人清场?”
“怕什么?我爱死你了!我想……”她忽然把我推开,用手指拢着散乱的头发,急不可待地说:“我们结婚吧!”
“不,你应该去读大学,”我发现她已失去了自持能力,两个脸蛋红得像团火,嘴唇焦灼而干燥,浑身筋舒骨软,再也站立不起来,一下又倒在我身上。
“我们结婚吧,结婚吧,早晚都属于你的了,我难受死了!”她不停地喃喃说,有点近似哀求。
“难受死了?”我不解地自言自语,想着明天还要上班,便道:“走吧。”
她留恋不舍地依着我说:“时间还早哩!再坐坐好吗?”
“再坐,再坐三天也不想走。”我扶着她,往草丛外走去,一边说:“还要去读大学吗?……”
她轻轻捅我一拳道:“就是你害人家。”
我格格地笑,笑声在夜空里混着清凉的风,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夜我伏案桌上,展开日记写道:“我还年轻,是只正在起飞的鹰。建设社会主义祖国需要文化、知识、科学,我不应该过早去想结婚。我发现爱情耗去了我不少精力,她像一片深沉的大海,当你陷下去后就再难拔起。我应该勇敢一点,拿出毅力,把整个心用在学习上。可是一和她见面后,我就瘫痪了,被她热情所裹胁。她呢也是这样,甚至比我还要痴醉,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赶快分开,而分开后是否又不想念呢?可能想得更厉害,更会影响相互的工作和学习。唉,爱情啊!你真是魔鬼。人最好是不要爱,可是谁又不爱呢?“
当一个男人用纯真的爱把一个姑娘征服,她的矜持和傲慢就再没有了。你要求什么她会答应什么。难怪有人说,在热恋中的女人智商是最低的。但是,爱情绝不是性欲,更不是兽欲;爱是关怀、是体贴,是相互的尊重。只有关怀、体贴、尊重,人世间才有真正的爱情!性仅是爱的一个表现,热的一个迸发。
男人的热是冲动,女人的热是渴求。她的渴求越来越炽热,像个燃烧的火球快融化自已。自此我们毎一见面,她便有点不能自持,不是伏在我的身上,便是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躯干,最后昏昏然地倚着我似睡非睡,想移动半步都没有力量。我总是搂着她,让她甜蜜地睡在我的手腕上,我无声地吮着她额头、脸颊、脖子、胸脯……透过昏暗的夜色,我看见她那双醉朦朦的双眼略呈红色,因兴奋而光泽湿润的肌肤张弛得十分历害,浑身滚烫发热,软软地没有丁点抗击力。
她被我融化了,融化成了一汪柔柔的水。我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又平躺地把她放下。她转过脸,等待着,可是能等到的仅仅是长长地一吻。她狂热地吸吮着我,渐次地沉沉睡去。在昏昏沉沉的睡意里,她喃喃的不停地说:“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吧!求求你……”
爱情的魅力是这样大,我彻底征服了她,她也彻底征服了我。两颗心跳在一起了,不结婚真是一种难受和痛苦!。渐次渐次地,两个身躯合二为一了。爱,再也无法抗拒……
在我们深深沉入爱河的时候,我把爱的甜密向王承瑞讲了。他听后也悄悄告诉我:“老黄,我和邓丽蓉搞定了!”
我高兴得拍着他的肩头:“真有本事,她同意了?”
邓丽蓉是办公厅秘书处的尖子,人又俊工作能力又强,追她的人一长串,她能爱上王承瑞没有想到。男人择对象首先是漂亮,女人选男人是本事。王承瑞本事平平,邓丽蓉为什么选上他呢?
世界上万事万物有它的一般性,也有它的特殊性。王承瑞是办公厅最帅的小伙子,身尚1米76,球场上是高手,虎里虎气深得姑娘们的喜欢。曾有人为这桩婚姻感到不对称,认为邓工资级别高王两级,表示不理解。邓公开说:“我就是要找级别比我低的人,因为我不靠男人养活。”
他早于我们结婚,也早于我们离婚,1957年王承锐因受到牵连划为右派时,邓当机立断,即刻与老公分手,并辞去职务读大学去了。在离婚时他向王承锐说:“毛主席说右派是反动派,请理解我,我一个革命派不能和一个反动派同睡一床。”
在郊委工作的好友梦觉,他女朋转业到地方,为照顾关系组织上调她到区卫生科,也很快结了婚。结婚那天我还特别去恭贺,没有想到我这位好友一年后,因扛不住划右派后的批判斗争,竟然服安眠药片自杀。
1956年,是在我们年轻一代幸福的一年,高歌一年,感恩的一年,成家立业的一年!谁能想到,谁又能想到,号称“母亲“的共和国,却把忠于它的儿女一个一个地吞食……
“往亊微痕”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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