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精选】六四过后 罗马尼亚正醒悟(图)
1989年是齐奥塞斯库在罗马尼亚统治时期的最后日子。1989年12月22日,布加勒斯特发生了暴动,起义士兵和群众与总统卫队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看中国2013年07月25日讯】
最后的送行
中使馆临阵
1989年11月间的一天夜晚,中国大使馆二秘以上外交官到机场为罗总统齐奥塞斯库赴华访问送行。齐奥塞斯库是例行中罗长期以来特殊友好关系下朝拜式的访问。那是个初冬的季节,夜幕下的布加勒斯特机场显得清冷、幽暗和沉重。中使馆的外交官呈横队等待齐奥塞斯库到达。伴着深沉的夜幕,齐和夫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俩个人带着礼节式的微笑与大家一一握手告别,全体外交官祝他们此行访华成功。
殊不知这次送行,成了为齐奥塞斯库的最后送别,此后短短二十天,一场突发的大革命把齐奥塞斯库与夫人埃列娜送上了断头台,一夜间便结束了齐当政几十年的独裁统治。
这是在中国"六四"屠杀的血腥还没有散尽、天安门由荷枪实弹的杀戮转为秘密抓捕、跟踪追查、白色恐怖依旧的时候,在东欧又一场反对独裁专制、抗议经济萧条、声讨国民贫困的大风暴正在向罗马尼亚的布加勒斯特袭来。
在离布加勒斯特市四百公里的罗马尼亚和匈牙利交界的边境城市帝米什,首先拉开了反对罗总统游行抗议的序幕,人们点燃蜡烛,高唱:
"起来吧,罗马尼亚人!
醒悟吧,罗马尼亚人!
打倒齐奥塞斯库!......"
人潮涌向市中心。大规模的游行抗议迅速遍布全国各地,警察开枪镇压,流血冲突发生,全国立即进入紧急状态......
中国大使馆位于布加勒斯特市,与齐奥塞斯库的家比邻,中间隔着一条河。布市枪炮声昼夜不断,中国大使馆遭到枪击。使馆迅速采取防护措施,大使命令全体馆员撤到地下室。布加勒斯特的形式瞬息万变。
大使指示:使馆四十岁以下、懂外文、会开车的外交官两人一组,轮流深入焦点地带,跟踪事态发展,不间断的及时准确的向国内报告罗的局势发展。
那时,中罗两国关系为全世界众所周知的"特殊友好关系",而当时,恰逢中国镇压"六四"刚过,国民中的敌对情绪甚重,中共极怕引起国民的连锁反应,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讲罗的政局都为中国政府所恐怖担忧,重视和密切关注。
我们为谁而战
巡回车组
我和先生自动编为一组,参赞担心我们俩人有万一,让我们分别搭组,我却颇有献身精神,毫无顾及。我笑着说:"没那么严重的,有难同当,不会有事的,我会多多注意,放心吧。"我认为我们在为祖国出使,在为祖国服务,我们的使命是光荣和神圣的。
我备好相机等,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几组车相继驶出使馆,朝着人群最集中、枪炮声最密集的事发中心驶去。先生开车,我把车窗摇下来,将整个上半身探出窗外,在炮火咚咚、硝烟弥漫的事发地一路拍照。此前,法新社的一个记者就象我这样拍照被当了"活靶子"。我毫无惧色,处惊不乱,将战乱的街头一路收进镜头。
大街上到处都看得见被掀翻焚烧的汽车、砸烂的橱窗、燃烧着的书籍和齐的照片,树上逼真的长长的吊着齐奥塞斯库的模拟人,望不尽的长街满目狼籍。中心地带防爆警察出动,对群众使用高压水龙头和自动枪驱逐,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后来装甲车和坦克出动,民众毫不退却,抗暴、对恃如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从事发现场记录下的第一时间的第一手情况随着我们跟踪车组的一一返回,不间断的以绝密电报迅速发往国内,几乎在同一时间内送达中共高层手中。
局势越来越紧张,掌握强大国家机器、自信铁碗不减当年的齐奥塞斯库对民众采取了"围、堵、压"的办法,竭力控制局面,关闭边界、关闭重点城市的铁路、航空和通讯联络。而百姓也决心与齐决一死战,我看到数千人在市中心的洲际饭店前把垃圾箱收集到一起,垒成路障,誓死对抗。"打倒齐奥塞斯库!打倒独裁政权!要自由、要民主!军队和人民在一起!"的口号声响彻云霄,罗马尼亚人空前团结。
国防部长米列亚亲赴事发地点指挥,他下令:"不许向民众开枪!"但是,齐奥塞斯库命令米列亚:"向抗议者开枪!"米列亚终抵不过上下双重压力而被迫自杀。齐奥塞斯库遂命令第一副部长斯登古接替米列亚指挥军队。
被炮火和硝烟蹂躏得漆黑残败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点燃的蜡烛、鲜花和哭泣着的老人和妇女,他们哀伤的祭奠死去的亲人。人们的愤怒犹如地下岩浆积聚着。布市成了不夜城,夜晚依旧炮声阵阵,人潮鼎沸。
披着夜幕,我和先生的车又一次驶出使馆,来到事发中心。我们把车停在树下,他迅速离开,消失在人群中。先生一口纯正的当地语言和在夜幕的掩护下充当国民,能了解很多不为人知的情况。
夜晚出行是危险的,自从事发以来,已发生过多起劫车事件,这种形势下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尤其在夜晚。我守在车里,关掉车灯,警惕的盯着四周的动静,不断的有人走过来朝车里窥望,大使馆的车牌都是红色CD打头标志,奔驰车更引人注目,乱世中抢了也白抢。我紧张的一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捏住车钥匙,时刻准备打火起车,迎对万一。人潮一阵阵涌动着,不断的有人跑来跑去,我焦急的等待着,方向盘被我攥出了汗水。很久了,先生仍未出来,我知道他被裹进纵深。
口号声如潮,枪炮声阵阵。我干脆将汽车启动,紧盯着旋风般的人群从我的车身边闪过,不断有人拍打我的车顶篷。我真怕冲出一伙人把我和车掀翻,一把火点着。如果有人问:这么晚了,大使馆的车在这干嘛?我难有令人信服的回答。我不断驱除紧张,镇定的熬着时间,又两个小时过去了,先生终于出现,我们立即返回。
待我们拟好电文走出使馆的机要室,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