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内经济增速放缓的背景下,不少地方政府的“钱袋子”开始变紧。与此同时,“过头税”(过度征收税收)的现象却又出现,一些地方政府开始加大企业征税力度,加大执法罚款力度,甚至,“乱收费”、“重复收费”等乱象重新抬头。
最近,国税总局和财政部频繁表态:坚决不收“过头税”。频繁表态正说明,“过头税”不是新鲜事物,它也是频繁出现,且有泛滥趋势。推行依法行政这么多年,税收法定已成共识,税费改革也有较好成果,但税费问题究竟多大程度上真正进入了法律框架来解决?遏制“过头税”,为什么还在频繁表态?
新闻的一个细节值得玩味。杭州纺织服装信息商务中心的经营者透露:“财政局的一位领导来收‘过头税’时,对我说‘兄弟帮忙’”。以“帮忙”相称,以“兄弟”关系相讨,征税如同化缘,以个体行为展开,同时隐藏着要挟意味,地方征税手段之灵活、随意甚至霸道,可见一斑。这是地方征税灵活的生动写照,也是政府与企业关系、权力与市场关系的真实写照。
除了过度征税,更有过度的“非税收入”。以温州为例,当地市民明显感觉交通罚款多得“离谱”,“停在规定范围内的车子,哪怕轮子擦着边伸出一点点就被罚了几百块。”这就是说,收还是不收,收多少,地方政府大可以选择性操作,选择考虑因素就在于地方钱袋子有没有吃紧,决定因素则在于地方政府征收税费的自由裁量空间足够大。
“过头税”的板子也许不能全部打在地方政府身上,它有一套系统运作。现在国家强调稳增长,稳增长的理念层层下达,又似乎被片面理解成财政稳增收。增收怎样保持才算适度?我们的政府预算很难说是参照经济形势,它根据往年基数而设定增收指标,这是刚性的。人们说税收是经济的晴雨表,如此刚性的财政如何反映经济?
除此之外,还有政府层级之间的施压与自我施压,有各地政府平均财政增收率提供的参照系与潜在激励。确保完成财政任务,就此成为不断加码的压力测试,成为不甘落后的收入竞赛。在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税费也许不会暴露太多的问题,一旦经济增速放缓,“过头税”的问题就出来了。
一面是税费征收呈现巨大的弹性,一面是财政稳增收呈现巨大的刚性。讲伤害,权力部门可能非法地来,也可能合法地来。评判权力行为,无非就是这两个维度,权力可以打通这两个维度,显示权力可以灵活到何种程度,能量可以大到何种程度。温家宝总理讲,“一个国家的财政史是惊心动魄的”,某种程度上,说的正是税收。在惊心动魄的问题上,在经济形势趋紧的时刻,政府都能这样有办法、有“作为”,更显问题之严重。
“过头税”岂止是透支税费,它更是透支基于权力合法性所累积的公信。须知,透支终会有一个临界点,权力造成的影响,终会为权力自身所承担。
“过头税”的问题绝不可能仅靠主管部门的表态来解决。政府权力缺乏约束而向市场乃至其他领域深度挺进,这是根本性问题。“过头税”是这个根本性问题的具体体现,也是重复体现,类似的问题还有不少,如果逐一表态和敦促,不求根本性制约,问题只会变换着花样继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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