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加拿大人口普查的数据显示,大温地区的人口密度达到了每平方公里802.5人,而温哥华市的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5249.1人,为全加拿大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这还不算,在全国人口密度最高的10个城市中,大温地区就占了4位,除温哥华市以外,新西敏市(排名第5)、北温哥华市(第8名)和白石镇(第10名)均榜上有名。
而以全国房屋基准价统计,大温地区同样是领跑全加拿大,这就形成了“人多房贵”的温哥华特色。对于很多新移民来说,既然选择了温哥华这一宜居城市作为自己和家人的定居点,那么到底该住在哪里——是城市的中心区域,还是自我边缘化,这似乎是个费思量的难题。
困扰很多人的这一难题,也同样是城市规划学者们密切关注的研究课题。美国哈佛经济学家葛莱瑟(Edward Glaeser)的新著《城市的胜利Triumph of the City》即为我们该怎样看待城市生活提供了新的视角。
这本书的副书名《我们最伟大的发明是如何让我们更富有、更睿智、更环保、更健康和更快乐》很长,倒也开宗明义宣告了作者的立场。与那些唱衰城市生活,认为城市里只有肮脏、病态和犯罪的观点唱反调,葛莱瑟旗帜鲜明地指出,“实际上,城市是最健康、最环保、文化及经济生活最丰富的居住之所”。
为了写这本“城市赞歌”,葛莱瑟实地考察了一些世界很著名的大都市,如英国的伦敦、日本的东京、印度的班加罗尔、美国的休斯敦和波士顿、新加坡和加拿大的温哥华。特别有意思的是,他把温哥华认作是“一个消费之城”。
当世界一半的人都搬去城市定居,这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时,当温哥华从世界最佳宜居城市蜕变成“全加人口密度最高城市”时,葛莱瑟的观点就特别值得玩味了。
其实与他持相同论调的还大有人在。加拿大人桑德斯(Doug Saunders)也写了本书,名为《落脚城市:历史上最壮观的迁徙如何改变我们的世界Arrival City: How the Largest Migration in History is Changing Our World》。书中作者非常正面地向读者介绍了世界上一些著名的大都会如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印度的孟买和美国的洛杉矶是如何因移民的定居而变得朝气蓬勃。而多伦多城市策略分析家波格曼(Jeb Brugmann)同样在他的新书《迎接城市革命的到来:城市正如何改变世界Welcome to the Urban Revolution: How Cities are Changing the World》中也对大都会的功能大加赞赏,认为“水泥森林”并非那么可怕,人类的未来已与城市紧密捆绑。
三人当中,葛莱瑟对耸立于温哥华市中心的大厦特别多了一种偏爱。这些被冠以“温哥华主义”的又高又瘦的摩天大楼因为提供了绝佳的山景和海景而得到“全球消费者”的情有独钟,价格也是一飞冲天。
在葛莱瑟眼中,高楼是高人口密度的解决之道。他说,高密度意味着人们互相有学习借鉴的机会,更多的能人住在一起,竞争带来了良性的优胜劣汰机制,而这是孕育企业家的天然有机土壤。
作为环保人士,葛莱瑟特别反对郊区的大举延伸,认为政府根本不应该支持郊区化,特别不应该为了实现郊区化而建那些又宽又费钱的高速公路。
葛莱瑟还非常反感一些所谓的“别在我后院Not in My Back Yard”人士,而这其中也包括那些成天把“保护环境”挂在嘴边的什么都想要的人。
但是,与葛莱瑟所期望的相反,温哥华正不可避免地走在郊区化的路上,这一城市正大举兴建支持扩张的高速路,人口增长的87%其实都发生在城市中心区以外,越来越多的移民家庭在素里、满地宝高贵林及北三角洲等边缘地区找到安家之所。因为人们住的愈远,也就愈倚赖汽车,而那些地方的居住环境几乎相差无几:几乎一模一样的购物中心,还有平淡无奇的独立屋。
尽管居住环境的趋于相似已成为一种景象,但在满地宝和新西敏,我们还是欣喜地发现,一些住宅小区的规划还是充满了人性化的味道,比如想法在住宅区里布局咖啡馆、商铺、学校、公园绿地和服务场所。
有一个现象是葛莱瑟没有发现或不愿探讨的,即温哥华中心区域的房价已经让好多人特别是年轻人根本无力负担,而住到郊区其实是这些人不得以的选择。
当加拿大的移民政策越来越向全世界的有钱人和高学历者倾斜 ,当温哥华的房价越来越脱离本地人收入水平和经济环境,这时我们再回味葛莱瑟等大学者的“城市赞歌”,就不免在他们的论调中嗅出一种不切实际的矫情。 诚然,大都会是人类的一项“最伟大的发明”,我们也认同城市是“财富、健康和幸福的秘密所在”,只是我们普通老百姓有时不得不望城市兴叹。
在欧洲,与北美的社区规划不同的是,人们选择乡村更多的是出于喜爱那样一种悠闲的生活方式,乡村在规划上也尽可能地满足人们追求“世外桃园”的居住需求,“小而有趣”是这些乡村吸引人的地方。如果我们的规划多仿效欧洲,提升乡村的吸引力,那么每年近27万的移民人口中的绝大部分可能就不会都涌向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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