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之无愧的人类文化遗产(组图)
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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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昆曲艺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为首批《人类口头遗产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并在19个入选项中名列榜首,这是对昆曲在人类文化传承中的特殊地位、贡献和价值的高度认定。这一喜讯对在困境中奋斗的昆曲工作者是个极大的鼓舞。昆曲能否借此走出困境?引起人们极大的关注。
“百戏之祖”拔得头筹
近年来,人类优秀文化艺术遗产的保护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越来越广泛的重视。从1972年开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建立《世界遗产名录》,陆续确立了690处世界最著名的历史文化遗存和自然保护区。1997年11月,该组织第29届大会正式通过了建立“人类口头遗产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的决议。2000年4月,这项活动的首次申报、评选工作正式启动。入选专案要求是能够体现人类天才创造性和文化多样性的有代表性的非物质遗产,或是从历史、艺术、人种学、社会学、人类学、语言学或文学角度具有突出价值并广为流传的传统文化表现形式。中国文化部委托中国艺术研究院申报了昆曲、川剧、鼓琴、剪纸和少数民族艺术5个专案。全球共有35个艺术专案参加评选。
经过19位国际评委严格评选,最终,昆曲与北美伯利兹的音乐舞蹈、厄瓜多尔和秘鲁的民间说唱艺术、摩洛哥加马俄夫纳文化广场、意大利西西里岛的提线木偶戏、立陶宛的十字形民间工艺、西班牙厄尔切的神秘剧、日本的能乐、印度的库提亚塔梵剧、韩国的皇陵祭祀仪式和音乐、菲律宾的圣歌等19个专案榜上有名。昆曲是4个获得全票通过的专案之一。
昆曲为何能拔得头筹?这与昆曲的发展历史及特性有关。昆曲又称昆(山)腔,相传是元末明初昆山人顾坚始创,距今已有700多年的历史,是中国传统戏曲中最古老的剧种之一。明嘉靖年间(1552年——1566年)经魏良辅改革,形成委婉、细腻的曲调,人称“水磨腔”。当时的剧作家梁辰鱼的创作为昆曲奠定了牢固的文学基础。在伴奏方面,除了弦索之外,又加上了笙、箫、管、笛等乐器,形成管弦并举,这比当时流行的其他声腔有很大的进步,令人耳目一新,于是很快流传开来。至明万历年初,昆曲扩展到江、浙各地,成为压倒其他南戏声腔的剧种。随之由士大夫带入北京,与弋阳腔并为宫中大戏,当时称为“官腔”,从此成为剧坛盟主。明万历至清嘉庆年间(1570年—1800年),是昆曲声名最辉煌、成就最显著的阶段,汤显祖的《临川四梦》——《牡丹亭》、《南垄记》、《邯郸记》、《紫钗记》以及以及洪升的《长生殿》、孔尚任的《桃花扇》一时风靡天下,昆剧达到了鼎盛时期。
昆曲的文化价值主要表现在剧本、音乐和表演三个方面。昆曲剧本采用宋、元时代的杂剧传奇的结构方式,每出戏通常有24折,每折戏自成单元,都有一个贯穿在总情节上又相对完整的小段情节,因而许多单折戏可以独立演出。在文学语言上,它继承了古代诗词及元曲的优点和长处,采用长短句的文体,文辞华丽典雅。昆曲的音乐属曲牌体,共有一千多个曲牌,唱腔婉转细腻,吐字讲究。昆曲的表演载歌载舞,舞蹈化、程式化程度非常高。由于昆曲文词过于典雅,所以在唱段中经常伴以舞蹈动作来表现人物的内心感情,这就大大增加了表演的难度。昆曲融诗、乐、歌、舞、戏于一炉,在中国文学史、戏曲史、音乐史、舞蹈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对众多戏曲品种都产生过深远而直接的影响。
有“国粹”之誉的京剧就曾从昆曲汲取过营养,如京剧演唱时没有大幅度的舞蹈动作,有舞蹈时一般都不唱,凡载歌载舞的剧目如《挡马》、《夜奔》、《昭君出塞》等都是由昆曲移植加工而来的;许多京剧艺术大师如梅兰芳等都参加过昆曲的演出。昆曲当之无愧地被称之为“百戏之祖,百戏之师”,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学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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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高和寡 处境艰难
昆曲之入选“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于它是中国古典表演艺术的经典。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昆曲的辉煌与落败都与其特性有关。昆曲的兴盛与当时士大夫的生活情趣、艺术趣味是一脉相承的。士大夫的文化修养,为昆曲注入了独特的文化品位,他们的闲适生活和对空灵境界的追求,赋予了昆曲节奏舒缓、意境曼妙的品格,加之士大夫内心深处含有对社会对人生的哀怨、悲凉的感受,使得昆曲在音乐、唱腔上每每显示出惆怅、缠绵的情绪。而到了清乾隆时期,市民阶层崛起,舒缓、惆怅的风格显然与他们格格不入,即使士大夫们也开始务实起来,昆曲在不受市民青睐的同时,也失去了士大夫阶层这一阵地。于是,昆曲便逐渐走向衰落。到1949年中共立国以前,全国范围内已没有一个职业昆剧团。20世纪50年代,一出《十五贯》救活一个剧种,全国随之成立了6个昆曲院团。韩世昌、白云生、顾传、朱传茗、周传瑛、俞振飞、侯永奎等老一辈表演艺术家及解放后培养出的李淑君、蔡正仁、计镇华、张继青、洪雪飞、汪世瑜等一批优秀演员,整理、编演了《牡丹亭》、《西厢记》、《千里送京娘》、《单刀会》、《桃花扇》等大量优秀剧目。但在今天,昆曲严格的程式化表演、缓慢的板腔体节奏、过于文雅的唱词、陈旧的故事情节,丧失了时尚性和大部分娱乐功能,离当代人的审美需求相距甚远,因而难以争得观众,演出越来越少,以至在演出市场上难觅其踪,形成了恶性循环。10年前,全国大约有800人在从事昆曲工作,号称“八百壮士”,如今只剩下600人了。全国6个昆曲剧院团创作、演出普遍陷入困境,演员培养及艺术创作均无力投入。
有人主张,昆曲应作为博物馆艺术,只求保存,不用发展,此说遭到昆曲工作者和其他有心人士的反对,也有悖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选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初衷——保证这些杰出文化的生存,而不是遏制它们未来的发展。但是,昆曲确实面临着困境:人才的流失,使得胜任昆曲创作的人员寥寥无几;而要革新昆曲,又面临两难的境地——不对昆曲作较大的改变,就无法缩小昆曲与时代的距离;倘若作大的改变,昆曲就失去特性而不成其为昆曲了。
抢救继承 寻找生路
各国列入此次口头文化遗产的艺术,大都处境艰难,濒临绝灭,这说明全球都面临着如何保护优秀传统文化的问题。对昆曲而言,要走出困境,绝非一蹴而就,除了靠昆曲自身的艺术力量及昆曲工作者的敬业精神和积极性外,还必须有相应的政策保证和切实可行的得力措施。为此,中国文化部今年6月召集了全国昆剧院团长及剧团所在地的领导会议,商讨发展昆曲大计,并正在制定《保护和抢救昆曲十年规划》。一些专家还呼吁,建立“保护振兴中国昆曲艺术专项资金”,加大经费投入力度。
专家认为,昆曲目前当务之急是抢救现有剧目和文献资料,首先要对全国中老年艺术家的拿手剧目进行录音录影,对珍贵的昆曲文献、演出脚本、曲谱和图片进行搜集整理。昆曲演出可以从老戏中讨生活,剧目应以继承、整理为主,如上海昆剧团近两年排演的《牡丹亭》,将汤显祖原作删减为上中下三本,配以现代化的舞台处理,既保持原作特色,又符合当今审美,收到了很好的市场效果。
文化部计划10年间在北京和上海建立两个昆曲演员培训中心,为全国昆剧院团输送表演人才。昆曲剧院团长们则希望集中全国优秀师资,在中国戏曲学院等院举办昆曲演员、编剧、导演、作曲和管理人员研修班。
昆曲因其特性不可能在当今大红大紫,亦无法恢复往日的辉煌,但作为中华文化的瑰宝,作为世界遗产,我们有责任不让她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