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饿死的,是那些人?
那个疯狂时代,远不是纯洁的平等,存在生死存亡的腐败贪污
很多人怀念毛泽东时代,说那个时代没有贪污,人人平等,极端民主,是不是这样的?让我们看看那个时代是那些人没有饿死,就知道这个是彻头彻尾的谎言。那个时代,其实是比这个时代更加腐败的时代。只是这个时代的腐败,因为建立在经济繁荣的基础上,因而显得数字巨大;而那个时代的腐败,是因为普遍贫困,因而显得数字规模较小。但是从腐败的烈度和落差来看,那个时代的腐败更加严重,更加疯狂,危害更大,因为腐败导致的是直接饿死人!现在的腐败只对钱有兴趣,对人没兴趣。让我们具体看看那些人没有没饿死:
第一种人:干部和管理员。没饿死的原因,是贪污。
“一天一两,饿不死大队长,一餐一钱,饿不死炊事员”,这个是流传较广的说法。很多地方饿死人,但是很少见到队长、书记、干部、食堂炊事员、公社管理员等饿死。那时候,除了当大队长,那么就是管理员和炊事员的差事是最好的,自己饿不死,还可以顺便偷点给家人吃。我爸爸说,那些队长,扣饭很严重,然后将扣得的粮食,放在篮子里,盖上毛巾,带回家,夜晚偷偷吃,给自家人吃。本来就很少,分配的不均,导致死亡的人更多。不过由于那个时候是整体绝对贫困,他们也只能偷一点米饭、香油等少量的食物,而不是现在这样动辄贪污百万千万。如果说现在的贪污是贪污金钱,那么那时候的贪污,就是剥夺他人的吃饭权,就是剥夺他人的生命。这个贪污,其实才是最严重的,当然性质是相同的。为了达到扣别人口粮的目的,采取各种借口,甚至打人、直至打死人。没有被饿死的,当时贪污的基层干部,是第一位的。按照我爸爸的说法,那时候99%干部、甚至全部有罪,全部拉去枪毙,一个也不冤枉。正是因为这点,1959年大饥荒到现在也无法平反,责任无法追溯,因为这样就意味着当时官员干部需要集体下台。
干部之间也相互倾轧,惨剧愈演愈烈,只为一点活命粮食
我们那也有干部饿死的案例,这个案例看起来比较悲哀,也比较讽刺。陆为森,是我们隔壁村张桥大队的书记,在县里开会开了一段时间才回来。在此期间,另一个干部老党员陆德耀扣书记的老婆和他爸爸的粮食,导致他家人也被饿死。回来之后陆为森开始报仇,将陆德耀全家人饿死,其实大家都是近亲本家。之后陆为森变得很厉害,变本加厉地打死多人,其中用扁担拦腰将金申全(陆德耀继子)打成终身残疾。金申全(同名人很多,我一个小学同学也是这名字)丧失劳动力,只能去收破烂,后来找了芜湖市的一个呆子做老婆,至今尚在。
第二种人:出去外地大办钢铁、修路开矿的。没饿死的原因,有最低保障。
当然,还有一些人没有被饿死。我爸爸和叔叔没有饿死,是因为去修路和开矿去了,修路开矿等,是有一定的粮食保障,爸爸对这个日期记得较清楚,就是1958年8月1日,大办钢铁,作为民工去挑铁路,在裕溪口,前后共3年。我叔叔14岁,我爸爸当时17岁,而我大伯20岁,我大伯有一个童养媳,所以没去挑铁路。还有初中以上的学生(非常少,那时候教育不普及),有固定配粮,这类人基本不会饿死,我妈妈就是这样的案例(关于我妈妈的情况,另文详细在说)。但是后来随着这个修路和开矿的停止,这部分人也回去了,加入饿死人的行列。但是这些人出过外地,逃亡外地较有经验,饿死比例较低。
第三种人:放弃一切人类尊严道德生存底线的人。没饿死的原因,什么都能吃,兼偷抢。
另外一些人没有饿死,是发扬了大无畏的求生本能,就是什么都吃,草、树皮、观音土(四川有,我妈妈吃过,安徽老家没有)、生老鼠田鸡等,秧苗、小麦苗、稻草,稗子,什么都吃。一些人熬了下来,但是一些人吃这些久了,身体支撑不住,还是死了。在那个时候,偷公社的东西吃,是一个常态,也不算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偷的,主要是偷池塘里面的藕和没收回的蚕豆,藕也要自己下去踩,很多人体力不支,部分人就栽进池塘死掉了。踩藕主要在冬天,又比较饿,比较冷,很多男人女人也不穿衣服,光个身子下去,那时候已经完全就有羞耻的观念,已经回到了原始社会。偷一些未成熟的作物,如秧苗、小麦苗等。这些人中,明确的有胡合金、金东至等。几乎在本村活下来的,基本都做过这些事情。我的二姥靠生吃土田鸡(蛤蟆)度过,很多人吃老鼠,其实老鼠也很少,也很难抓。
关于吃人肉,只有传说,讳莫如深,不如河南、广西的惨烈
我们那个地方民风没有河南那么彪悍,所以流传的吃人肉的较少,但是也有吃死人甚至吃活人的传言,但是究竟那些人吃了,我没有找到证据。可能吃人肉的人也觉得羞耻愧疚,后来都不敢说。我父亲在我小的时候,说过母子吃男人父亲的事情;还说过一个小女孩和手臂的故事。这个小女孩在父母都饿死后,根据父母的遗言,独自去芜湖找姑姑,路上晕倒在一户人家,这家人给这个小女孩喝了人肉汤,小女孩苏醒,这家人问小女孩去那,小女孩说去芜湖,这家人觉得芜湖那么远,小女孩走不到就会饿死,于是拽了一截熟的人手臂给她。小女孩不敢吃,也不敢丢,就放在袖子里。小女孩穿的是父母的衣服,袖子比较长,刚好能放下。后来,这个小女孩靠着河边飘来的城市垃圾度日,竟然神奇般地没被人吃掉,走到了芜湖,找到了姑姑,生存了下来。其后,她仍旧不敢丢掉了那个熟手臂,将那个手臂藏在床底下,时间久了,因为是煮熟的,竟然不烂,风化成类似牛皮带那样。小女孩后来回了老家,长成大人,那个风干熟手臂,据说有人看过。如果按照时间推算,这个小女孩现在不过60岁左右,应该还在。后来我追问父亲,父亲说没有这个事,是我们那很久以前流传的。我不知道究竟是真的,还是虚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父亲不敢说,或者是真的老了,忘记了这个事情。我是记得很清楚。
第四种人,偷偷逃荒外地的人。没饿死的原因,逃亡目的地江西大饥荒不厉害,山区有各种吃的。
还有一种人没有死,就是胆子特别大,即使没有介绍信,也敢于突破“截访”,外逃甚至携带他人外逃的。按照我爸爸的说法,这样逃命没饿死的,大约有20-40人。那些曾经在铁路上干过、大办钢铁过、开矿过,祖辈曾经外出远门上海、芜湖、苏州过的人,成为外逃主力。一般来说,家里已经饿死了人,剩下的人,往往绝望,尤其是成年人,开始逃跑。我爸爸和我叔叔看到我伯伯饿死了,就没有再回来,爸爸跑去江西,叔叔因为炼高炉烫伤,长期在淮南治病,后来滞留的修铁路上,因而没有饿死。江西北部山区,成为我们安徽人1959年最大的避难地,这里也汇聚了河南、湖南、四川各地逃荒的人,还有浙江新安江(千岛湖)水库移民。逃荒的人,尤其以河南、安徽、湖南人居多。
金家国,一个因逃荒成性而演化的流浪乞讨传奇
逃荒典型的人就是金家国。金家国可以说也是一个传奇人物,我也认识他,是他在1983年将我家再度带到江西的,当时我爸爸、我哥哥、我,随着他,还有一个单身汉(后来他有折返安徽了),一起来到江西,他不走大河,抄小水沟近道,居然也穿过运漕河和三岔河,从二坝,到达了芜湖,然后乘船到江西九江,坐火车到德安县,而不是我们现在的永修县。然后不乘坐公共汽车,而是再走近道,穿越几个小山,就到了现在的老家。他在江西有家,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他不喜欢在家里,而是喜欢免费乘坐各种交通工具(就是强行上,那时候火车查票不严,他采取小站上小站下的手法,到大城市前一个站下,然后走到),到各地讨饭。他的生存技能极强,身体魁梧而强健,上海、广州、汕头、江苏、浙江等,很多地方都有他的足迹。相信现在那些什么驴友见到他,都要认为鼻祖,因为他是免费旅行,到达很多的地方,对各地的风土人情非常了解,有说不完的话。1959年他多次往返江西安徽,先将2个妹妹带到江西,因而她们也没有饿死,好像也带出了其他几个人。后来他的三个儿子长大,觉得老父亲经常出去讨饭很丢脸,在一个冬天强行将他留在家里,结果恰恰是哪个冬天,一直身体强健的他得了病,轰然倒下,就此离世。他的一个孙子从目前看比较有出息,在中考、高考中,连续在全县位居前几名,现在西安交通大学读书,算是告慰这个祖先。
我所知道的广东汕头、中山、东莞的血腥逃港风潮,成是英雄,败成死鬼
我后来在广东做事,一些当地的朋友,尤其是汕头的、中山的、东莞的,他们说1959年他们那也有少量饿死人的情况。他们在这个时间,很多人疯狂逃往香港,开始的时候地方上也不怎么控制,而香港是经济大发展时期,非常缺人,有点像国内改革开放后的民工潮。香港人甚至准备好馒头干粮等,在罗湖那边等待,一见有人冲过来,首先是吃饱,吃完就去工厂做工。后来太严重了,人越来越多,国际影响不好,就开始堵截,很多人被打死在罗湖关口的那个山上。也有一些从蛇口坐小船过海,很多人淹死在海上。后来这些逃港者,在改革开放后荣归故里,成为最早投资的华侨。关于这点,香港著名的财经小说作家梁凤仪的《我要活下去》,详细说明了这一点。这个小说我看过,说的是一个近代中国烟草买办家族的遭遇,最后到香港的经历。但是我对那个莫名其妙、有点讨好民族主义、甚至褒贬选举制度的大结局,很是鄙夷,不知道我看的是不是和谐版或者是盗版。
第五种人,是外地尤其是城市中有亲戚的。有亲戚接济的,这部分人少饿死。
有个别人,在芜湖、合肥、江苏等地有亲戚,亲戚们偶尔接济点粮食粮票,让他们在关键的时候有的吃,得以延续生命。我们安徽无为是1959年饿死人的重灾区,政策酷烈,但是江苏据说好一些(苏南好一些,苏北也饿死很多人),虽然也很紧,但是多数还有的吃。我们那解放前很多人去江苏和上海做事,也有很多女人嫁了过去,个别人参加过新四兵,在政府当干部,这批人成为接济亲戚的主力。家中有亲戚,当然也要亲戚愿意帮忙。一些有亲戚但是不愿帮忙的,也饿死了。前面我们曾经讲过王开胜的姑姑王瑞芳,抛开男人和孩子,回来养育接济全家死绝的孤儿王开胜,并因此终身守寡,就是很典型的案例。
从没有饿死的人之中,我们看到了所谓廉洁公平时代的特权腐败,也看到了中华民族顽强的求生本能,也看到了亲人友人之间的原始崇高之爱,人性和制度在这个生死存亡关头,被照射的通彻,无论什么鬼神,都显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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