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称道 令人羡慕的古代几对朋友(组图)

中国古代最基本的道德规范就是“三纲五常”。 五常包括仁、义、礼、智、信,是儒家文化的核心之一。宋朝人洪迈在他写的《容斋随笔》中,专门谈到‘朋友之义’,对这个‘义’字作了生动的解释。这段的白话译文如下。

朋友之间的道义十分沉重。天下的人所共同遵从的道义有五方面: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以致朋友的交往。从天子以下至百姓,没有不需要朋友而能有所成就的。“天下的道德败坏之时,也就谈不上友谊了“,见于《诗》。”不能取信于朋友,也就不能得到上面的信任”,见于《中庸》、《孟子》。"是朋友就信任他"’这是孔子的志愿;"车马衣裘和朋友一起使用"’这是子路的志愿;"与朋友交往有信用",这是曾子的志愿。《周礼》中的六种好的行为,第五种叫"任",就是说取信于朋友。汉、唐以来,有范式与张劭、陈重与雷义、元稹与白居易、刘禹锡与柳宗元这几对朋友,他们始终交情笃好,不曾因为死生贵贱而改变他们的心志。本朝建立后的一百多年间’这种好风气还存在。可惜的是,现在已经见不到了!

这里提到了有名的四对朋友,即范式与张劭、陈重与雷义、元稹与白居易、刘禹锡与柳宗元。下面我们就详细介绍一下他们的故事。

范式与张劭的故事

范式,字巨卿,山阳金乡(今山东金乡县)人。一名范汜。他和汝南人张劭是朋友,张劭字元伯,两人同时在太学(朝廷最高学府)学习。后来范式要回到乡里,他对张劭说:“二年后我还回来,将经过你家拜见你父母,见见小孩。”于是两人约定好了日期。

后来约定的日期就要到了,张劭把事情详细地告诉了母亲,请母亲准备酒菜等待范式。张劭的母亲说:“分别了两年,虽然约定了日期,但是远隔千里,你怎么就确信无疑呢?”张劭说:“范式是个守信的人,肯定不会违约。”母亲说:“如果是这样,我为你酿酒。”到了约定的日期范式果然到了。拜见张劭的母亲,范、张二人对饮,尽欢之后才告别而去。

后来张劭得了病,非常严重,同郡人郅君章、殷子征日夜探视他。张劭临终时,叹息说:“遗憾的是没有见到我的生死之交。”殷子征说:“我和郅君章,都尽心和你交友,如果我们称不得上是你的生死之交,谁还能算的上?”张劭说:“你们两人,是我的生之交;山阳的范巨卿,是我的死之交。”张劭不久就病死了。

范式忽然梦见了张劭,带着黑色的帽子,穿着袍子,仓促的叫他:“巨卿,我在某天死去,在某天埋葬,永远回到黄泉之下。你没有忘记我,怎么能不来?”范式恍然睡醒,悲叹落泪。于是穿着丧友的丧服,骑着马赶去。还没有到达那边已经发丧了。到了坟穴,将要落下棺材,但是灵柩不肯进去。张劭的母亲抚摸着棺材说:“张劭啊,难道你还有愿望?”于是停下来埋葬。没一会,就看见白车白马,号哭而来。张劭的母亲看到说:“这一定是范巨卿。”范式到了之后,吊唁说:“走了元伯,死生异路,从此永别。”参加葬礼的上千人,都为之落泪。范式亲自拉着牵引灵柩的大绳,灵柩才开始往前走。范式于是住在坟墓旁便,为他种植了坟树,然后才离开。

元代宫大用根据这个故事创造了一出元杂剧,剧名《生死交范张鸡黍》。前面那张图就是此剧的插图。以后又有人把这段故事称作“鸡黍之交”。

陈重与雷义的故事

陈重和雷义是东汉年间豫章郡(今江西南昌)两位品德高尚、舍己为人的君子。两人为至交密友,当时人们称颂道:“胶漆自谓坚,不如雷与陈。”事见《后汉书·独行列传》。后以“陈雷胶漆”比喻彼此友情极为深厚。元无名氏《鲠直张千替杀妻》楔子:“咱便似陈雷胶漆,你兄弟至死呵不相离。”

陈重,字景公,豫章宜春人。年轻时与同郡雷义结为知交。两人一起研读《鲁诗》、《颜氏春秋》等经书,都是饱学之士。太守张云闻陈重之名,嘉许他的德才品行,举荐他为孝廉,陈重要把功名让给雷义,先后十余次向太守申请,张云不批准。第二年,雷义也被选拔为孝廉,两人一起到郡府就职。

同事中有一小吏家遭变故,举债负息钱数十万,债主天天上门索讨,小吏跪求暂缓,仍无法通融,欲诉诸官府,陈重得知后,便私下替他还债。小吏感恩戴德,登门拜谢。陈重若无其事地说:“这不是我做的,也许是与我同姓名的人代你偿还的吧!”始终不谈自己的恩德。

有一次,一个同事告假回乡,忙中穿错了别人的一条裤子回去。失主怀疑是陈重拿走,陈重也不申辩,而去买了一条新裤赔偿他。直到回乡奔丧的同事归来,才真相大白。

陈重与雷义两人同时官拜尚书郎,雷义因为代人受罪,被免职。陈重也以身体有病为理由,辞职一同还乡。后来陈重复出,任细阳县令,颇有政绩,举措标新立异;又升任会稽郡太守,因为姐姐去世守丧,辞官离职;后又被司徒征召,官拜侍御史,卒于任上。

雷义,字仲公,豫章鄱阳人。初时任郡府功曹,举荐擢拔了很多德才兼备的人,却从不夸耀自己的功劳。雷义曾经救助过一个犯了死罪的人,使他减刑得以赡养一家老少。这个人为了感谢雷义的再造之恩,攒了两斤黄金送到雷家,以表寸心。雷义坚辞不受。这个人没法,只好趁雷义不在家时,暗暗把金子放在雷家老屋的天花板上。若干年后,雷义修葺房屋,翻开屋顶,才发现那两锭金子。但是送金子的人已过世,妻小也不知流落何方,无法退还。雷义便将这两斤黄金交付县曹,充入官库。

雷义任尚书侍郎时,有一同僚因犯事,当受处罚,雷义为他分担责任,向上司上书申辩,愿意自己独担罪责。同僚闻知,弃职进京自陈曲衷,请求为雷义赎罪。后顺帝下诏,两人皆免官,并免予刑事处分。

雷义回乡又被举荐为秀才,雷义要把这功名让给陈重,刺史不批准。雷义就假装发狂,披头散发在街上替陈重奔走呼吁,而不去应命就职。因此遍乡里传颂他们两人的事迹,说道:胶和漆自认为融为一体,坚不可摧,还不如陈重与雷义,荣辱与共,生死相依。后来三府同时征召两人,雷义被任命为灌谒太守,让他持节督察诸郡国的风俗教化,他设席讲学,太守令长各级官员来听讲的有70多人。不久雷义官拜侍御史,授南顿令,卒于任上。陈雷胶漆,肝胆相照;为官为民,政声载道 。

元稹与白居易的故事

俗话说“文人相轻”,但在唐代文坛上,却有两个文人给后人留下了文人相亲的佳话。他们是白居易和元稹。两人的友谊,是在共患难中建立起来的。

元稹为人刚直不阿,情感真挚,和白居易是一对挚友。白居易这样评价元稹“所得惟元君,乃知定交难”,并说他们之间的友谊是“一为同心友,三及芳岁阑。花下鞍马游,雪中杯酒欢。衡门相逢迎,不具带与冠。春风日高睡,秋月夜深看。不为同登科,不为同署官。所合在方寸,心源无异端。”

元和十年正月,白居易与元稹在长安久别重逢,两人经常畅谈达旦,吟诗酬和。但事隔不久,元稹因为直言劝谏,触怒了宦官显贵,在那年三月被贬为通州司马。

同年八月,白居易也因要求追查宰相武元衡被藩镇军阀李师道勾结宦官暗杀身亡一案,被权臣嫉恨,宪宗听信谗言,把他贬为江州(今江西九江)司马。

两个好友竟落到同一被贬的命运。白居易在秋风凄凄中离开长安,走的恰好是元稹不久前走过的路。诗人满腔惆怅,一路上寻找着好友留下的墨迹。一日他行至蓝桥驿——这里是长安通往河南、湖北的中途站。一下马,便在驿站的墙柱上发现了元稹在正月路过这里时写的一首《西归》绝句,诗人百感交集,提笔在边上写了一首绝句:

蓝桥春雪君归日,秦岭西风我去时。
每到驿亭先下马,循墙绕柱觅君诗。

离了蓝桥驿,经过商州、襄阳,诗人由汉水乘舟而行。在船上诗人经常反复吟咏好友元稹的诗卷,来慰藉孤独的心情,一直看到眼睛痛为止。途中写下这样一首诗:

把君诗卷灯前读,诗尽灯残天未明。
眼痛灭灯犹暗坐,逆风吹浪打船声。

元稹在通州听说白居易被贬到九江,极度震惊,不顾自己病重在床,提笔给白居易写信,并赋诗一首《闻乐天授江州司马》: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不久,白居易收到了这首诗,被好友的关切之情深深感动,他在给元稹的信中写道:“‘垂死病中’这句诗,就是不相干的人看了都会感动得不忍再看,何况是我呢?到现在每次看到它,我心里还凄恻难忍。”

元稹一收到信,知道是白居易写来的,还未拆开就已泪眼模糊。他的女儿吓得哭起来,妻子也忙问怎么回事。元稹告诉她们,自己很少这样动情,只除在接到白居易来信的时候。为此,元稹寄诗给白居易,“得乐天书”:

远信入门先有泪,妻惊女哭问何如。

寻常不省曾如此,应是江州司马书。

有一次元稹又接到老朋友的诗,诗中写道:

晨起临风一惆怅,通川湓水断相闻。
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

好友对自己如此情深,竟在梦中与自己相见。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也整天思念他,为什么就不能梦见呢?元稹十分懊恼,觉得大概是自己一来通州,就染上疟疾,至今不愈,以致神思混乱的缘故。于是也写诗一首,《酬乐天频梦微之》: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

我今因病魂颠倒,惟梦闲人不梦君。

休戚相关的命运,把白居易与元稹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们一生交谊很深,世人称之为“元白”。

白居易和元稹作为历史人物,最主要的还是他们的诗人身份,白居易是妇孺皆知的唐代大诗人,他的好友元稹也是当时著名的大才子,二人的诗风平易流畅、通俗易懂,开创了影响深远的诗歌流派“元白诗派”。

刘禹锡与柳宗元的故事

刘禹锡与柳宗元有很多共同之处。在政治上,两人一起参与永贞革新,并肩战斗。在创作上,两人诗文俱佳,趣味相投,相互唱和。甚至在生活经历上,二人也有不少相似之处。他们一起进京应试,同榜登进士第。接下来,同朝为官,一起共事。后又因革新失败双双一贬再贬。

共同的志向,共同的趣味,共同遭遇,使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不仅在顺境时相互支持,相互砥砺。在天涯沦落,生死未卜的逆境当中,二人的真絷友谊更加巩固,也更加牢固。他们的友谊,成就了一段文坛佳话。

永贞革新失败后,刘柳二人同时遭贬,一人贬官朗州,一人贬官永州。他们忍受着事业上的失败和空间上的分离,不断地诗文往来,互相促进。其间,柳宗元和身居要职的好友韩愈之间曾展开一场哲学论战,柳宗元作《天说》陈述自己的观点,刘禹锡作《天论》三篇对柳宗元进行策应和声援。刘禹锡的散文成就受到柳宗元的重视,柳宗元的童话和寓言创作,同样被刘禹锡所推重。在患难的岁月里,是纯真的友谊、共同的志趣给了他们以鼓励,给了他们以支撑,给了他们以勇气。

十年后,当他们先后结束贬官生涯聚会长安之时,真是感慨万千,悲喜交集。一个人一生的黄金时间能有几个十年啊!刘禹锡在《阙下口号呈柳仪曹》中不禁感叹:“铜壶漏水何时歇,如此相催即老翁。”

然而,十年的分别只换来短暂的聚首。很快,他们又双双被贬。而且离长安的距离更遥远,条件也更艰苦。柳被贬柳州,刘被贬到更远在贵州的播州。此时,刘禹锡来京仅一年多时间,而柳宗元则刚刚到达不久。柳宗元虽然对自己的境遇非常失望,但考虑到刘禹锡有八十岁的老母亲需要随身奉养时,几次上书朝廷,要求和刘禹锡对换,后经友人帮助,才将刘禹锡改贬连州。

暮春三月,二人收起满身的伤痛,怀着深深的失望再度离开长安。他们一路行来,一直到湖南衡阳,才依依不舍地互相赠诗道别:“去国十年同赴召,渡湘千里又分歧。”然后,一个柳州,一个连州,各奔东西。

长期贬谪生活的打击和艰苦环境的摧残,使柳宗元的身体受到很大的损害,健康状况非常不妙。到元和十四年,当皇帝终于良心发现准备召回柳宗元时,他已于这年十月五日含冤长逝,年仅四十七岁。身后,四个孩子都还未成年。柳宗元临死前,遗书刘禹锡,并将自己的全部遗稿留给他。

这时,年近九十的母亲刚刚去逝,护送灵柩路过衡阳的刘禹锡,接到柳宗元去世的噩耗,悲痛万分,伤心欲绝。他立即停下来为柳宗元料理后事,写了《重至衡阳伤柳仪曹》诗以寄托哀思。后又两次写《祭柳员外文》,并为其整理遗稿,编纂成集,同时介绍他的生平和成就。柳宗元的一个儿子,也由刘禹锡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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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斋随笔》卷九 朋友之义

【原文】朋友之义甚重。天下之达道五:君臣、父子、兄弟、夫妇而至朋友之交。故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天下俗薄,而朋友道绝”见于《诗》。“不信乎朋友,弗获乎上,”见于《中庸》、《孟子》。“朋友信之”,孔子之志也;“车马衣裘与朋友共”,子路之志也;“与朋友交而信”,曾子之志也。《周礼》六行,五曰任,谓信于友也。汉、唐以来,犹有范张、陈雷、元白、刘柳之徒,始终相与,不以死生贵贱易其心。本朝百年间,此风尚存。呜呼,今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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