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欧洲人各怀心思,因此在金融领域给了美国华尔街投资银行以可乘之机。发生在希腊的债务危机,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在其他国家还隐藏着类似的问题。
困扰南欧地区国家的债务危机,由于法国和德国承诺提供经济帮助而缓解。但由此引发的经济问题却没有彻底解决,作为欧盟的发动机,法国和德国同样深陷经济危机。此次公开承诺拯救希腊等国,与其说是帮助他人,不如说是帮助自己。
关于此次欧洲货币危机爆发的原因,学术界已经谈了很多。有人认为只有主权国家才能发行货币,而欧元是非主权国家发行的货币,虽然欧盟条约对于主权国家的财政状况作出了非常明确的规定,但是,由于各国的财政收支不仅取决于各国经济的发展,而且取决于各国的政治需要,因此,欧元作为统一的货币始终面临着基础不稳的问题。各国为了发展经济,可能会通过直接或者间接的方式扩大财政赤字;执政党为了争取选票,也可能会采取各种方式提高国民的福利。在这种情况下试图通过传统的财政手段,确保欧元货币地位稳固,几乎是缘木求鱼。
还有一些学者认为,从欧元区国家的经济结构来看,普遍缺乏比较优势,相当多的国家产业结构相对单一,一旦外部环境发生变化,必然会遭受巨大的打击。从表面上来看,这些批评很有道理。但是,从现实情况来说,由于欧洲国家大多属于中小国家,如果不集中发展相对比较优势产业,搞所谓的大而全,那么,这些国家的经济将会更加不堪一击。可以这样说,正是由于这些国家普遍弱小,所以,他们才愿意整合在一起,建立统一的货币体系。经济的相对单一,不是经济整合的结果,而是经济整合的原因。当然,实现货币统一化之后,这些国家应当及时进行产业合作,调整各国的经济结构。但是,由于主权因素的存在,欧洲国家在经济整合方面始终没有大的动作。这就使得欧洲经济呈现出十分奇特的景象——虽然实现了货币的统一,但由于各自为政,为了发展本国经济,相当多的国家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还有一些学者认为,当前欧元区国家的债务危机,是因为欧盟盲目扩张所造成的。众所周知,欧洲国家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不断地增加新的成员。东欧国家的加入,使得西欧各国经济受到严重拖累,许多西欧国家不得不分摊欧盟东扩所带来的各种债务。西欧国家的高福利政策惠及东欧国家移民,结果导致国内财政入不敷出,为了维持财政的正常运营,不得不参与“金融创新”,并最终掉进华尔街投资银行设置的陷阱之中。坦率地说,这种观点道出了欧洲国家所面临的深层次问题。但是,欧洲之所以大规模扩张,恰恰是因为感受到来自外部的压力。在与美国进行经济往来的过程中,西欧国家越来越感受到来自华尔街的巨大威胁,他们迫切希望做大做强,以此来与美国经济分庭抗礼。但是,由于设置了非常苛刻加入欧元区的条件,结果导致许多国家为了达标不得不弄虚作假,通过财务创新,进入欧元区。而华尔街投资银行正是借助于财务创新,渗透欧元国家,从而达到控制欧洲经济的目的。
说到底,这是国际政治经济中一个非常复杂的游戏。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欧洲国家就希望独立自主,但是,由于美国作为战胜国实力强大,所以,欧洲国家不得不接受美国的保护。华尔街投资银行阻击英国金融机构,让欧洲许多国家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险恶处境。现在,欧洲货币实现了统一,但是,经济发展思路并未统一。由于欧洲人各怀心思,所以,在金融领域给了美国华尔街投资银行以可乘之机。发生在希腊的债务危机,只不过是冰山的一角,在其他国家还隐藏着类似的问题。欧盟国家领导人深深地知道,如果允许这样的局面持续下去,那么,最可能出现的结果是欧洲统一货币分崩离析。
正因为如此,法国和德国才会出手相助,其他国家的领导人才会公开发表讲话,为欧洲经济一体化打气。但在笔者看来,市场经济的外部性决定了,只要欧洲主权国家存在,那么,欧洲经济的一体化进程就会步履维艰。
市场经济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经济结构。在西方一些经济学家看来,市场经济是通过价格的自由浮动,实现资源的合理配置。但是,西方经济学家始终没有解释,什么是市场经济的原动力。假如市场经济缺乏原动力,那么,这个庞然怪物就很难发挥作用。在笔者看来,市场经济从来都不是一种自洽的经济运行机制,而是一种具有严重外部性的经济运行模式。市场经济的早期阶段,需要大量的原始积累,充满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到了现代市场经济阶段,市场经济的外部性表现尤为明显。许多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为了转嫁国内经济危机,制定一个又一个国际协定或者国际公约,通过产品输出或者“金融创新”,把国内的经济问题国际化。欧洲的统一化进程,实际上也是一个市场经济外部性表现的过程。各国都想通过加快欧洲统一化步伐,解决本国国内的经济问题,但最终的结果是将所有的问题国际化或者区域化。所以,欧洲国家要想摆脱自己的经济危机,必须深刻反思市场经济,通过完善市场经济的运行机制,或者通过重新设计市场经济的外部结构,确保欧洲的统一化进程不会出现严重问题。
在笔者看来,市场经济从来都不是独立的存在,市场经济必须借助于民主政治决策模式克服市场经济存在的问题。西欧国家市场经济发展历史表明,当一个国家的经济出现严重问题的时候,政治性的选举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市场经济中的问题,但是,却能缓和国内的经济矛盾。实现欧洲货币统一化之后,由于欧洲缺乏政治缓冲机制,所以,货币危机就变得不可收拾。现在欧盟国家试图借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建立区域性的货币基金组织,以拯救各国的经济体系。但时过境迁,现在的欧洲不是战后的美国,不可能建立类似于“公司制”的管理机构,即使建立了类似的机构,也未必能够解决各国经济所面临的深层次问题。法国和德国主张建立区域性的货币基金组织,但如何在组织内部进行权利、义务的分配,人们还需拭目以待。
当年亲自设计了欧元的蒙代尔可能没有想到,欧洲面对的不仅仅是欧洲的问题,还有美国的问题。只要美国继续保持国际强大地位,那么,欧元就很难摆脱危机。欧盟是一个脆弱的欧盟,欧元货币是一个脆弱的货币。为了削弱欧元的国际地位,美国一定会采取各种手段,继续渗透,并且给以致命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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