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每到学校放假我都要回到我的原籍,度过一段时间的假期。
我家的老房子是土墙做的,今年来的亲戚说现在还没有被毁掉,这当是一个奇迹。
老房子的后面住有几家农户,其中有一个靠打鱼为生的农民,他有一个孩子叫“阄儿”,这个发音有点特殊,有点类似英文中的Joan,不过重音在前面一个音节,而且要非常快速的把它读出来。
阄儿比我大七、八岁,他很早就没有去读书了,整天赤着脚,有点傻呵呵的玩,不过听我阿姨说他是一个扒手,这可能是真的,我看见他身上掏出很多的钱,有的是十元,这是那时发行的最高面值的票额。
有一天,我在我家老房子的后山浇葵花,那个假期我是从一根小苗开始把它养大的,我幻想它长大后,我就可以吃葵花籽了;我看见阄儿正与其他的小孩在那儿说话,阄儿露出白白的大肚子,懒懒的吃着什么东西,我也口馋,于是免不了去搭讪儿;阄儿看见我去了,热情的招呼我,这因为我很少回家的缘故,我问他吃什么,他说是胡箩卜,分给了我一小节,恕我直言,我当时还没有吃过这东西,咬在嘴里真有一种以前没有品过的芬芳,我觉得好吃极了,跟阄儿也自在的攀谈起来,他说这胡箩卜是在河边挖的,那里还有很多,如果我想吃,可以在某一天的带我去,我答应了。
中午,我吃了饭睡了一会儿,我又去给我种的葵花下肥,当时它已经接出金色的花蕾,还有宽大的叶子,我就坐在它下面呆呆的坐着,什么也没想,突然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抬起头,发现是阄儿,阄儿走了下来与我一道坐在葵花下,他说他家种的葡萄熟了,本想摘点来吃,但他父亲不准,说是要拿来卖钱的,他决定晚上去偷一点来吃,他邀请我今晚也一块去,我们于是商量好几时碰头,约好还是在这葵花下见面。
约在傍晚的光景,我如约来到那里,阄儿早在等我,他说他父亲打回去一些草虾,喝得大醉,我们可以悄悄的溜到葡萄棚里去。
八月的月亮很早就出来了,天上没有什么星星,透过葡萄棚内浓密的葡萄叶还是能看见皎洁的月光,外面的田间却还如同白昼,只不过光线比较柔和,而那些昆虫却是一浪接一浪的似乎有些欢快的鸣叫着,我第一次在葡萄棚内如此亲近的接触那些葡萄,内心自然有些兴奋,阄儿折了两大串,先给我一串,他自己独个吃起来,我拿了几颗,却觉得不太那么甜,而有几分微涩的酸味,但此时似乎吃葡萄不是什么主要的事情,我只是感受着这个环境的特别,好象在梦里一样,溶溶的月色与绿莹绿莹的葡萄,让我去了一个真珠与翡翠构成的境界。
阄儿吃饱了之后,我们坐下来一块聊天,他也很能说,毕竟比我大很多岁,经历的事情也比我多,所以我听得也很有味,这也许是中国人自古总能谈妖说狐的一个天性吧——反正我现在也能忆起当日的一些情形。
阄儿现在怎么样了?我不知道,我已离开那地方很久,但愿他与他的家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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