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看到水牛在田里拉犁耕田,也好久好久没见到牛车走在乡间小道,偶而尾巴下面挤出一坨黄金,啪一声掉在地上的画面。
中年以上的人,回忆起从前的种种往事,水牛拉车的印象,不由地就会浮上脑际。水牛是庞大的动物,但是性情却出奇地温驯,从古至今都是人类的好帮手。
水牛帮人类做的事可多了,除了开垦土地、耕田,平时还要拉车运送物品。沉重的农作物、稻草、建房屋的石材,木材,一般的货物,再怎么重的东西,牛都毫无怨言的一肩挑起,脚步迈开,一步步地听从主人的指挥,上山下地的到处去。做了那么多辛苦的差事,牛只要吃点草,休息一下,就心满意足地反刍起来,慢慢去消化青草的纤维,并回味青草那诱人的香气。
台湾早年是个农业社会,牛,是农家的宝,但并不是人人都养得起牛,田地少的人家,没养牛,每到农忙,就会向有牛的人家借牛来使用。纯朴的农村,浓浓的人情味,乡下人互助的情谊,回想起来感人至深。
水牛的力气大,又耐操劳,炎热的大夏天,喜欢泡在水里凉快一下,但是经常为了帮主人拉车,必须行走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泥路上,只要看见主人热得只穿一条内裤,就知道牛也一样热得受不了。体贴的主人,当然也想到这一点,因此总不忘在牛背上铺一块麻布袋,牛车旁挂一只水桶,带一支长柄勺,一边走一边舀水浇在麻布袋上,让牛凉快凉快。当然还要不时停车让牛喝几口水,使牛的皮肤上和体内保持充足的水分,不致失水,牛才有力气继续拉车。
以前没有柏油路,牛车山上山下走的都是崎岖不平的泥土路或碎石路,牛走起来辛苦,坐在牛车上也颠簸不已,甚至全身被颠得发麻。
据说最早引进水牛的是荷兰的传教士,还教导平埔族人如何用牛耕种。汉人来台时也带来些水牛,郑成功时代,从华南引进更多水牛来开垦土地。先民也驯化野生水牛,尤其原住民驯牛最有一套,他们捕捉野生水牛后,让它先饿几天,等牛饿到受不了,就喂它吃草料,牛就被收买而为人所用了。
几百年来,水牛一直是人类最忠实的夥伴,也是开拓台湾这块土地的大功臣,更是农业的主力。早年的台湾,水牛的身影,穿梭在山区、小路、乡间,水田,甚至大街小巷,牛车铁轮子压出来的车轨路,像两条小水沟一样,在大地上纵横延伸,后来路上铺了柏油,牛车轮子改为橡胶轮,牛车经过时的嘎嘎声,就此消失了。
到了现代,汽车满街跑,牛车早已不见踪影,田里有耕耘机、收割机、打谷机,再也不需要水牛来帮忙了。许多农家的水牛,功成身退,得以终老天年。有些人家将老牛卖了,换了几文钱贴补家用。牛辛苦一辈子,最后被人宰杀成了桌上的佳肴,让人心中万般不舍。将家中老友送进屠宰场,让老饕打牙祭,真是于心何忍啊!
刘兴钦生长于农家,他是不吃牛肉的,在这幅画中,他为劳苦功高,功成身退的老牛写了首打油诗:
耕田拉犁刚过去,
接着拉车更吃力。
终生奉献不抗议,
何忍拿它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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