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4月6日是清明节的第二天,北京上空阴云密布,寒风扎骨。上午十时许,包括铁流在内的老右们不顾耄耋之年,冒风凌寒,有的乘坐公交车,有的骑着自行车,通过国安的层层监控,逃过警方的双双眼晴,准时来到北京西边的一家公共场所,成功地举办了“反右斗争”五十年纪念活动。
尊敬的胡锦涛主席:您好!
您是国家的主席,我是国家的公民,公民向主席上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宪法允许的。中国有句古话“政通人和,国泰民安”,这与主席阁下您提出的“立党为公,执政为民”,“构建和谐社会”、“建立科学发展观”是一致的。既然如此,我请求胡主席能指示有关部门彻底落实解决1957年“反右斗争的冤案”一事。
今年是“反右斗争”五十周年,三月五日我们全国六十一名老右联名向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国务院上书,要求“一,开放言禁,认真总结反思历史;二,彻底否定错误的反右政治运动,不要给共和国历史留下笑柄;三,赔偿受害人的经济损失”。现在,这个上书由全国各地的老右签名联署已达上千人,而且还在增加。我十分坦诚的告知主席您,我是这个上书的发起者和组织者之一,也是四月六日北京三十位老右派聚会“纪念反右斗争五十年”的参加者。我们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宪法》和任何法律法规,丝毫未危害国家的安全。不知为什么,从四月九日起,突然有三辆小车从早到晚跟踪我,先初我以为是绑匪,经观察发现,他们在我去的任何地方和住家小区都通行无阻,这说明他们是在执行一种特殊的公务,这无疑是国家安全部门的人和车。我的家人逐一核实车号:白色现代牌轿车的尾号是5820、兰色兰鸟牌轿车3707、黄色出租轿车2004.我不明白,他们不去跟踪贪污犯、走私贩毒犯或违害国家安全的间谍,为什么要死死盯住我这个七十四岁的老右派,不知有何价值?致使我一家老小惊恐不安,给宁静祥和的生活蒙上阴影。不知我这个古稀老人到底触犯了共和国的哪条哪款法律?
四月十日晚,这三辆车停在我家的四周二百米处,我以为他们可能在十二点以后破门光临寒舍,全家为此作了准备,为这些不速之客准备了茶点,还由女儿准备拍下现场照片,再由太太把我的不测消息告知国内外朋友。我写下绝命诗:是七尺男儿,说真话敢于舍已;做千秋雄鬼,决不低头屈服!但是他们并没有破门。第二天,我外出时,这三辆车又继续前后随行。四月十二日晚,我把这情况告诉山东右派难友李昌玉,十三日未发现这些人和车了,是否已换成了其它的人和车或另一种方式,我就不得而知了。
尊敬的胡主席,我国是十三亿人口的大国,你日理万机,手操千绪,虽然此事对国家来说,是亿万分之一的芝麻小事,但对我家却是天大的事,我们伟大的共和国正是由一个个家庭和一个个人组成的。古语云:集腋成裘,聚沙成塔。自然界如此,国家也是如此。因此,我以公民的身份,向国家主席写信求得明示:到底为何如此?
胡主席,在五十年前的1957年,我被毛泽东主席圈点为四川文艺界极右分子,走上省市委召开的一千四百多人的斗争大会,说我是个穷凶极恶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我拒不承认并以理相抗,强项直立地向参会人说:“我没有反党反社会主义;我不是右派,历史会给我作出公正结论。”我当时敢于对抗,决非认为反右是错误的政治运动,以为别人是右派自已不是右派。为什么认为自已不是右派呢?因我家三世穷苦,自身又是童工,16岁时追随党而参加革命,在建国初期的历次政治运动中都是积极分子,事事走在前面,怎么会反党反社会主义?于理不通。但是,政治运动从不讲理,只从需要出发,仍把我定为极右分子,开除公职送去劳动教养,整整关押二十三年。在这漫长血腥的岁月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被捆、被绑、被吊、被打,吃不饱穿不暖,戴脚镣扣反铐,关小监进死牢,几乎被杀。直到毛泽东去见马克思后的1980年末,我才因当年被“错划”而得以“改正”,回到原单位成都日报社。但是工资没有补发,没有一人向我致歉,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好像在我身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悲惨事情,但我们一直等待盼望,希望有个公正的说法。历史不仅证明我不是右派,其它人也不是右派,所有划成右派的人都不是右派。现在所谓还有几个没有“改正”的右派,只不过是为当年错误的政治运动找个藉口而已。到底哪个是右派?没有一个,一个没有!为什么“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就不承认自已所犯的错误呢?
为了对国家负责,对共产党负责,对胡主席负责,我们这一批当年说实话而现在仍坚持说实话的老右们联名上书党中央,请求解决共和国历史上最大的一起“以言治罪”,“以言整人”,“以言杀人”的冤案。如不解决,我们将会抗争到底,直至子子孙孙。毛泽东不是说:“墨写的谎言,掩盖不了铁的事实”吗?反右就是血写的铁的事实,会写入历史的。
胡主席,您可以了解一下,凡是被错划成为右派分子的人和家庭都是一部泪血斑斑的书!谁都在写,我也在写。“构建和谐社会”,必须消弥历史积怨,彻底为右派平反,赔偿经济和精神损失。如不然,何以言“以人为本”?我请求胡主席责令有关部门,值五十年反右之日,认真解决此事,至少座谈一下,听听民意。
我们深知当前国家有许多比此冤案更大的事,但总得有个回应。纵不回应,也不能动用专政机关来非法监控。我们都是曾被冤屈打压了几十年的耄耋老人,无论民主国家还是专制国家,都要敬重老人,老人是国家经验的财富,我们只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人道诉求,没一点越轨行为,用得着有关部门的恐吓与打压吗?
这是我的第一封信,还有第二封、第三封,甚而第十封,封封实言,字字真切,直到有回应为止。胡主席你是共青团干部出身,我也是团干部出身,也是共产党培养起来的,我从一个半文盲而成为编辑记者的知识分子,我曾为一篇8860字的小说《给团省委的一封信》而被关押了二十三年,相当一个字关押了我一天,这公平吗?
此信是通过邮局直接寄的,但为什么又要上网呢?这是因为现在是“政不通,人不和”,一些做官与当秘书的人,根本不重视人民来信,更听不得不同声音,早不像五十年代初期那样“为人民服务”了,写也白写,交也白交,当成废纸卖一元钱一公斤,或当成垃圾一火焚之。为此,我只能通过互联网的神奇力量,让我们的信息直达中南海,让主席您,听到一个老者的诚恳呼声,这有利于您了解下情,知道老百姓在想些什么。
此颂,祝胡主席健康长寿!
上书人黄泽荣,成都日报社退休干部,笔名铁流,曾用名晓枫
身份证号:510102193305293476
2007年4月15日于北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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