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美国很久的人,很难想像初到美国是什么感觉,特别是那些中学毕业来到美国求学的年青人。
可以相信他们中间不少敢闯的人,对于到一个陌生的国家生活学习不感到害怕,但是有相当多的人,实际上是在内心里对将要面对的求学生活有某种焦虑的,而且往往都是在一些很实际的生活问题上。
美国的学校虽然有学生办公室可以给留学生们提供资讯,但是具体到下飞机怎么走,到达的第一天住在哪里等等,往往是照顾不到的。即便是给了留学生们详尽的路线方向,对目的地没有任何感性知识的学生们还是会感到如同身在五里云雾之中。他们最希望的,恐怕是下了飞机后,有人接他们并且照顾好他们头几天的吃住。
如果这些人在来美国之前没有联系好这方面的帮助,他们从学校以官方的方式得到这种帮助的可能性并不大。这跟国内到外地上大学完全不同。国内的大学考虑比较周到一些,会派老学生到火车站去迎接新生。住宿就更不成问题了。吃饭有学生食堂。新同学进入大学生活环境的过程相对来说就比较顺利。说心里话,国内大学再怎么没有美国大学好,在这一方面还是比较让人觉得温暖的。
在美国,能给新生提供这种帮助的一般是私人途径。比如读研究生的人,如果是联系好了导师,导师一般会帮忙,但也不尽然。导师以外,就要属学校里的中国学生学者联谊会(其他国家的学生当然也有可能得到他们国家的学生的相应组织的帮助)。如果学校里没有这种联谊会,还有一个途径就是请宗教团体帮忙。
我当初到美国的时候是联系好了的项目。我想当然地跟单位外办说,请对方派车到机场接我。结果我出关的机场,离我要去的学校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来接我的虽然是大学里那个项目的负责人,但是开的车却不是公车。我马上意识到我是给人家添麻烦了。如果完全公对公的话,我应该另外自己解决从机场到学校的交通问题。费用应该是国内单位负责。
后来我到一家大学念书,通过网络联系了那里的中国学生会主席。他到车站接的我,安排我住在一个地方,然后我自己租了一个房间,顺利安顿下来。
感受教会的温暖
一天在那个城市的一个教堂里,一位女士问我是不是新来的,这样我了解到当地有一个教会专门做留学生的工作。教会的最终目的当然是传福音,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的确给了初来乍到的留学生不少帮助。比如每年那个小城的一个教会在冬天来临之前都为留学生举办一次免费衣物捐献活动,这是因为那里冬天既冷且长,不少留学生即便有所准备也难免有准备不够的时候。
美国仍是多数亚洲学生留学的第一选择
等到我找到工作又要搬家的时候,要去的地方对我来说是举目无亲,两眼一摸黑。当然,我可以联系住旅馆,但是因为我出国没几年,尚未形成独立住旅馆的意识。于是我上网查找,给当地一家浸会教堂的牧师发电邮,问他当地有没有帮助外国学生的教会组织。那个牧师便把我介绍给了一个叫做 International Student Inc.的组织在当地的负责人Kert。我给Kert发电邮说,请他帮我联系租一个公寓,我到的时候,请他找人接我一下直接把我送去就是了。Kert回电说,他会到车站接我,来了以后先住在他那里,什么时候找好房子什么时候再搬。这下比我希望的还周到,我也放心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到了以后接我的是一位老者,顿时觉得不好意思。那天我上午到,在他家吃过中午饭他便带我去看房子。也算我走运,离我单位很近的地方正好有房子出租,我当即决定搬进去,因为我不想再给Kert 添麻烦。
#p#后来在跟他们的接触中,我了解到ISI是一个组织遍布美国全国大中城市的福音团体,专门向留学生传福音并且给留学生提供各种很具体的帮助。我参加过他们的一些查经班,后来因为太忙,加上我已经不是学生了,就渐渐去得少了。
投桃报李
本地的ISI 每年秋天都在劳动节这天举行一个欢迎新留学生的烧烤活动。当我听说他们需要志愿人员的时候,我就报名了。我想,当初受恩于人,如今也当回报。
单位的同事,ISI的一个成员Peter告诉我,周末有一个志愿人员工作会。我想,既然我志愿了, 就去听一听吧。他说星期六早上九点,在一条街上接人去开会的地点。我到了之后问他开到几点,他说下午五点。我完全没有想到,但是既来之则安之,算是换个方式过周末。
开会的地点在一个牧师家里。到了那里我才知道实际上不仅是工作会议,而且是一次退思活动。这是我给 retreat 确定的译名。所谓退思,就是到一个地方,把日常生活里的琐事抛开,大家在一起查经、交流。这是基督徒属灵生活的一种方式。我从来没有参加过退思活动,因为大部分都是在很远的地方,而且要过夜。
来参加这次活动的除了ISI的工作人员以外,还有当地学校的几个学生,以及我们单位一个新来的韩国老师。后来我知道,她到这里,也是拜托了ISI负责人之福,在他们家住了几天后才租到合适的房子。
在一天的活动里,除了查经以外,大部分时间是在讨论如何改进ISI的工作。我们分组进行brainstorming (集思广益),设想尽可能多的帮助留学生的活动。我由此看到他们帮助留学生是认真的。除了具体的事情,比如机场接送,安排临时住宿以外,他们还提到争取联系当地的一些专业人士,像需要专业服务的留学生提供服务, 比如心理谘询什么的,因为有的留学生会因为文化上的不适应,学习上的压力,经济上的压力而产生抑郁症。
像ISI这样的组织,为了他们的信仰,愿意帮助陌生人,别的国家的人,别的种族的人,这和中国文化里一般只帮助亲朋好友的做法的确很不同。
记得有一年春节,我在北京的学校里没回家。我给留学生楼打电话,说如果有留学生愿意跟中国老师过春节,学学包饺子什么的,我愿意接待。接电话的人听起来不但警惕性颇高,而且似乎还有点"你有病吧?"的意思。中国的情况似乎是,如果没有特大事件激动起人们的崇高感,那帮助人的事情,一个是帮亲朋好友,一个是通过单位帮助跟本单位有关的人。总之得有个说法,那就是认识或者是一个单位的。单位这一项,相对美国来说是一个优点。外国留学生到中国上学根本不用操心接送吃住的问题。这个优点在国外的延续,就是中国学生学者联谊会帮助将要到本校来的中国学生。
事不关己
不管陌生人的事情这一项,相对美国来说是一个缺点。有人说基督教就是好,肯帮助与己无关的人。如果说有关,那就是它把老百姓都看成是上帝的子民。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传教当然是要传的,但是如果把传教看作是这些组织帮助人的一个自私动机也不对,因为人家只传而不胁迫你信。
在这里,中国人介入这种活动的比较少,虽然中国基督徒也有不少。也许这是因为中国那种关系文化使然。我们这里华人很多,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华人参加当地社区活动的很少。我觉得如果当地的华人社会也能参与其中,在帮助每年新来的留学生方面做点贡献,有助于提高华人社会在当地的社区参与程度。
很多留学生是来自大中华地区的。如果这些学生刚来的时候能够得到华人家庭的帮助,暂时安排在华人家庭里,那在吃饭方面就比住在美国人家里好一些,因为谁都知道,中国人能吃而且是吃不惯沙拉面包的。吃饭方面的挫折对远离祖国亲人的华人留学生来说一定是很影响情绪的。
除了帮助华人学生外,已经在国外安定下来的华人家庭也不妨去帮助其他国家的留学生。毕竟当初刚到国外的时候也得到了外国人的帮助。这也是对华人社会能不能突破自己文化圈的限制的一种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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