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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巨资装修的黑洞
长沙市东塘交易市场建成时耗资只九百多万元,而去年一次装修却耗资五 千多万元。市场内众多个体经营户强烈要求
消防改造变成全面装修
位于长沙市东塘白沙立交桥西南部的长沙市东塘交易市场,是长沙市一家大型服装批发零售市场。大楼共6层,总面积1万多平方米,总投资900多万元,于1989年建成并投入使用。建筑工程由中建五局三公司承建,工程质量优良。
东塘交易市场内共有1300多个体经营户从事服装等经营活动。由于经营户多,消防通道狭窄,有的还被摊位占着,市场存在诸多火灾隐患。2001年下半年,长沙市公安消防部门要求东塘交易市场进行消防改造,安装防火卷闸门,拆除消防通道上的摊位,加装消防水栓,并向长沙市政府提出“关于东塘交易大楼存在重大火灾隐患应全面停业”的请示。长沙市政府作出决定,由长沙市工商局组织对东塘交易市场进行消防改造。
按消防部门预算,东塘交易市场消防改造只需250万元左右。但长沙市工商局局长张其术坚持对市场附带装修。该局代管的长沙市市场服务中心就此作出预算:装修和消防改造费用共计约700万元。
对这一预算,张其术没有认可,而是紧接着便把由市场服务中心管理的东塘交易市场从“中心”剥离出来,又调郊区工商分局副局长李菊华主管装修工程,预算一下子增大为2000万元。消防改造变成了全面装修。
装修费用成了无底黑洞
如此巨额的装修费用从何而来?长沙市工商局开会宣布由东塘交易市场个体户每户集资5万元。这立即引起众多个体户强烈反对。据了解,市场内1300多名个体经营户大多是自谋生路的下岗职工。从2001年11月起,他们不断到省市政府上访。迫于各种压力,长沙市工商局才改为新户5万元,老户2万元,先后集资2300万元。这些集资款既不还本付息,也不抵扣租金,纯属硬性摊派。
市场装修工程本应论证、立项、招标。张其术又以时间紧(消防部门要求2个月内完成)为由,不论证,不招标,采取边设计、边施工、边验收的办法,将工程指定承包给他的一个弟弟和一个表弟所在的长沙市长大建筑公司。
据市场个体经营户反映,所谓装修,只是在市场大楼外面贴了一层瓷砖,许多地方只刷了一遍油漆,连旧玻璃都没有换,每个摊位的门和锁也没有安装。该装修的地方没有装修,不该动的地方却大动干戈,工程量随意增加。工商局一位老同志告诉记者,施工队甚至将市场顶层全部掀掉,“只剩下一个框子”。家住市场附近的工商局一位职工对记者说:施工队居然还在大楼内点炮,炸断了30多根大梁。点炮发出的巨响和带来的震动,如同发生地震一样。为了顶住大楼不垮,施工队只好将楼内柱子加粗,而加粗的柱子里居然没有钢筋。2002年8月,又将柱子砸开重新加粗加固。
如此折腾,工程工期由原来规定的两个月延长到1年。2300万元的集资款早已不敷支出,长沙市工商局又出资600万元。该局承认工程款前后已经付了3000多万元。然而,据了解,没有结算的工程款还有2000多万元。整个东塘交易市场装修工程耗资将达5000多万元。
重重疑团有待解开
由于施工期拖长,市场延误开业,个体经营户无法按时营业,损失严重。据估算,每个经营户直接经济损失5万元,整个市场损失6000万元。由于工程成本高,贷款利息和市场各项管理费用加大,每年需800万元,而市场出租摊位收入每年只有350万元,收支相抵后,每年亏损450万元。市场为了减亏,只有向个体户转嫁负担,致使个体户只得提高商品售价,而高价商品又少有人问津。据了解,市场内有八成多的个体户经营亏损。
一听是记者来采访,市场内个体经营户纷纷围拢过来反映情况。许多个体户说:一天难得开一次张,有时5天开不了张,根本经营不下去。他们反映,市场装修后的质量和效果还不如装修以前:管理费增加了1倍,相反摊位面积变小;过道变窄,由2米多减少到1.5米;没有换气设备,空气不流通,顾客和经营者经常感到胸闷头晕;布局不合理,顾客走进市场犹如走进迷宫,不知去向,不知出路,消防隐患是否消除值得怀疑。
个体经营户反映最强烈的是,几千万元装修费是怎么花的?他们强烈要求有关部门查清花巨资、胡折腾的所谓装修工程的问题,让个体户的辛苦钱花在明处。不少个体经营户还担心装修后的市场安全问题。由于东塘交易市场部分存在破坏性装修,给市场造成一定程度的安全隐患。他们担心,去年7月发生的左家垅市场倒墙伤亡20多人的悲剧可能还会在东塘市场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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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的话
长沙市东塘交易市场为消除火灾隐患,进行消防改造完全必要。但随意改为对市场的全面装修,且费用高得离谱,工程也不招标,而是由领导指定承包单位,这种不合情理也有悖法规的行为,自然令人生疑:几千万元装修费是怎么花的?在巨额装修的背后,是否存在见不得人的交易?为市场装修掏了2300万元的个体经营户,提出这样的问题合情合理。希望有关部门认真地查一查,给群众一个明白满意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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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土地黑洞与60天村支书谭中伟的离奇自杀
21世纪经济报道
本报记者 夏晓柏 长沙报道
2004年7月5日下午4时许,长沙市雨花区洞井镇天华村党支部书记兼村主任谭中伟被发现死亡。出事地点在村党支部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一瓶甲氨磷剧毒农药。
谭中伟留下遗书一封,内容如下:“望党委政府把天华作为重中之重来抓。今后干部真正做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确实做到情为民所系,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同时希望天华父老乡亲,团结一致谋发展。领导、父老乡亲、亲人,对不起大家。没有想到,荣升之时,却成了离别之时。”
7月16日下午3点,长沙市雨花区洞井镇天华村砂子塘寄宿学校大教室,300多村民终于等来了他们的镇党委书记杜旭辉。
“村里为什么几年来不公布账目,几千万的投资都没有经过村民代表大会,是非法的。”
“天华这么多土地都败了,没有地的村民每人每年只有600块的土地租金,我们吃什么?”
“为什么9个月内,村里两具尸体被抢走火化!” 这一句话让村民们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天华村位于湖南发展最重要地带长(沙)、株(洲)、(湘)潭三市接壤处,地价不菲,经济活跃。
据统计,天华1400亩土地中,或卖或租或办学校、盖别墅外加国家征地修路,合计高达900多亩。这余下的四五百亩地,尚有四五十亩因为修路需要填土而被闲置。
蹊跷死亡
谭中伟家没有遗像,“驱魔避邪,百无禁忌”八个字贴满了房间。
依照天华村一带的习俗,壮年夭折、死因不明,这八个字里面包含的太多。
谭中伟是天华村第一名由村民海选产生的村党支部书记兼村主任,2004年5月1日上任,终年28岁。
据死者同事和村民介绍,曾在部队荣立三等功的退役军人谭中伟为人随和,实在肯干,做事讲究亲力亲为,多为群众着想。
“刚一上台,当头一棒:国税(要求多交)30万,国土(罚款)18万;会计不肯打移交,个别讨钱要帐;村民上访告京责任推到他身上,身背奇冤,不死才怪!”一位年长的村民小组长说。
7月5日谭中伟死后,下午到晚上,事发地点聚集三四百村民(该村总人数才800多人),要求政府给个说法。
7月6日早上6点半,洞井镇综治办强行把门撞开,将尸体运到长沙市金盆岭殡仪馆。7月7日上午,在警力照看下,简短的追悼会之后,尸体被火化。
“我们到现在为止,没有看到任何死亡证明。镇政府赔了17万,打了一个条子,我们和儿媳妇都没有签字。”谭树林对记者说。
据死者父亲和妻子介绍,事发当天,谭中伟像往常一样,早上6点半去上班,最近几天也都没有异常表现。谭中伟家中也有农药,如果自杀的说法成立,他为什么要到外面去买新的农药自尽呢?
土地案逼死村支书?
“他们把我骂得要死,把我逼到崖上,怎么得了!”7月2日中午两点多,开完镇党政领导督阵的村现场办公会后回家,谭中伟愁眉不展。
这次会议与谭中伟的死有莫大干系,已是天华村人尽皆知的事。据村上知情村民和党员反映,谭中伟此次会议上被上级领导重点批评的事情有两桩:一是先伟公司购地需其签字,谭中伟没有答应;二是天华村民从2002年以来的上访最近发展到远赴北京,谭中伟制止劝阻不得力。
先伟公司买地一事,自始至终就在云遮雾罩中秘密进行。迄今为止,村民们甚至还叫不出先伟公司全称,也不知道它在哪里办公。2004年3月份,先伟公司准备动土开工,村民们这才知道,又有一块土地没有了。
“这块地总共80多亩,我们天华村70亩,和我们村搭界的板塘村10多亩。就地理位置而言,我们村比板塘村更优越,为什么板塘村13.8万一亩,但天华村反而只卖10万一亩呢?”天华村村民邹德明愤愤不平。
在村民们的自发阻止下,先伟公司没能如愿动土。5月1日谭中伟上任,先伟公司奉上的红包随即被其退回。
正是因为有太多不依照《村组法》为民办事的“前科”,从2003年6月以来,天华村村民先后10次向市、省甚至中纪委上访反映前任村支书张海泉的问题,村民中包括张海泉的哥哥张桂泉。
“张桂泉为了揭发张海泉的问题,最后喝农药死了。”邹德明说。
据天华村村民签名的举报材料介绍,张桂泉是天华村曾经的村民小组组长,性情耿直,由于对其弟张海泉的种种行为深为不满,所以带队上访。2003年10月16日,洞井镇政府派人规劝张桂泉不要告弟弟的状,张桂泉以“反腐到底”作答。当天,张家兄弟俩人的关系急剧恶化。
从10月16日晚到10月21日凌晨,洞井镇派出所出动警力数人入住张桂泉家中,以保护邻屋的天华村村支书张海泉。无奈之下,50岁的张桂泉于16日晚离家出走。
2003年10月20日傍晚,村民发现张桂泉喝农药死在父母坟上。最后,张桂泉的尸体也被强制火化。加上2004年7月7日谭中伟的强行火化,9个月内,天华村一老一少两名深受村民尊敬的村民小组长和村支书竟以同样蹊跷的方式与天华村永别。
天华灰幕
“他上任60多天,责任却有五、六年之重,老问题复杂,新问题压头。要解决老问题比登泰山还难,要解决新问题面对现实,他陷入了深渊,不能自拔。在这残酷考验中,精神全面崩溃,用自己宝贵的生命唤起全体村民团结起来。”天华村老党员替谭中伟上书说。
其实,早在天华村两起非正常死亡事件发生之前,天华村的问题就已经浮出了水面。在村民的强烈反映之下,从2003年6月20日起,洞井镇组织了8个调查组进驻天华村,20天之后,给出了对于天华村历年16个问题的答复,“有问题,没有处理。”
这16个问题中,涉及金额最大的莫过于财务从未公开的砂子塘天华寄宿学校。2001年3月,天华村和砂子塘小学共同投资建设占地80亩的砂子塘天华寄宿学校。据校内公示牌介绍,学校总投资达到5000万元,在校学生1468人。
“投资的方式是村里出钱,砂子塘小学出师资和教学设备。据我们所知,这个学校,天华村已经投入了2000多万,用完了村上历年的积累。但几年下来,我们没看见任何回报。”邹德明告诉记者。
另外一个激起民愤的是神光花园(苗圃)工程。有关材料称:神光花园是雨花区某位主要领导的,1999年租了天花村48亩稻田,后来总共占地近80亩,从来未有付租金一说。记者看到,租赁合同村上盖了章,但签字者却是并非法定代表人的时任村支书张海泉。
“我是神光花园唯一的拆迁户,从2002年7月到现在两年多,我一直租房住。当初我在镇国土所看到公文,拆迁补偿是6.8万,可为什么到我手里只有5.8万。还有1万块钱上哪去了?一个这样的小事就要出问题,那村上其他的问题怎么办!”天华村村民雷月波质问。
土地黑洞?
除了砂子塘天华寄宿学校和神光花园的重大纰漏,村里以兴建“农民住宅”为名投建别墅“进贡”给“达官贵人”,也成为天华村村民心中最大的痛楚。
2000年初,天华村以吸引外来投资者安居乐业为名,向上级申请兴建“农民住宅”,最终得到批复。“同意你村在槐湾组兴建农民住宅,规划用地面积为22480平方米,总建筑面积8780平方米,资金来源:村投入资金140万元,解决水、电、路等基础设施,房屋建筑由住户自筹自建。”2000年5月4日,长沙市雨花区计划统计物价局回复天华村。
记者辗转获取的这个批复天华村民并无从知晓,与 “村投入资金140万元”的槐湾组别墅项目相隔不久开工的张家老屋别墅,究竟又花了村上多少钱,就不得而知了。
天华村民反映的两处别墅用地为70亩。事实上,记者掌握的长沙市规划部门批准的规划图上,这两处别墅总共用地为129.9亩,住户是101户。
“这里没住一户农民,都是有头面的人士。”在槐湾组,一位正待转让空置别墅的女士热情介绍。
2003年10月27日洞井镇调查组给出的《关于天华村住宅区购地建房调查情况的报告》显示,上述空置别墅的户主共购房1200平方米,尚欠金额达到19.64万元。整个槐湾和张家老屋购地建房应收金额1175.97万元,尚欠金额高达308.25万元。
据天华村民提供的材料称:长沙市工商局长张其树、长沙质监站站长张应兰、省湘雅医院附二医院院长刘福友、原雨花区副区长凌君华、雨花区政法委书记徐德军、雨花区法制办主任严智平等人共“接受”赠送用地18亩。
2003年10月27日洞井镇调查组出具的《关于天华住宅小区涉及少数领导购地情况的调查》中说:张其树其弟张国宏订过5块地,3块转手、2块自建房每平米购地款318元,尚欠18.6万元;刘福友以侄儿刘光惠名义购地1100平方米,单价180元一平方米,尚欠5.14万;凌君华之子周壮志合同用地650平方米(实际用地696平方米),7万元包干……
“这是镇政府组织的调查,他们记录的都是这些人在我们上访后补交的费用。要知道真相,只有等到接下来镇政府监督我们村民自己主持的清算组清算之后了。”邹德明评价说,“另外,有6户是没有合同的。”
同样是《关于天华住宅小区涉及少数领导购地情况的调查》解释道:刘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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