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波澜鱼不知
1957 年我27岁,是《天津青年报》副总编辑,能听一些内部传达。其时1956年以来一个又一个宽松精神在下达。诸如双百方针、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表扬反官僚主义小说《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继之到1957年4月底开展以反对官僚主义、宗派主义、主观主义为内容的整风运动,真的是一派祥和之气,就连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也欣然为文:《知识分子的早春天气》。在十几天的鸣放中各报是满坑谷的批评意见。这一情况使我不禁又感动又吃惊,从早年在学生运动中培养的那种忧国忧民、振臂一呼的意念涌动于胸,遂在5月20日在天津日报社四楼礼堂天津市新闻工作者座谈会上,作了一次发言,这一次发言其代价是22年的大好青春!
原来,1957年5月中旬在波匈事件和尖锐鸣放刺激下,高层领导早作了“引蛇出洞,聚而歼之”的“暗转”。由于信息的不对称,得到这一部署精神的骨干胸有成府,满面春风地在“恳切”动员发言,而一般人则在那里直言无隐、傻拉瓜唧地倾吐衷肠。那时,《天津青年报》在和平路《大公报》旧址,一向没到报社来过的团市委领导一再亲临现场反复交代言者无罪,启发鸣放,叫你感到如不说上几句实在有负上级一番好意,大家遂毫无戒心热烈发言。
当时我发言的主旨是:开门整风是古今中外政党做不到的,这表明中国共产党的光荣、正确、伟大。但从整风发言来看,现在宗派主义、教条主义、官僚主义“三害” 严重,应大力开展批评自我批评。比之人大、政协,天天要出的报纸,应当把反映人民呼声和监督执政者视为天职。没料想,强调舆论监督的这些话,不容分说地便被认定是“右派反党新闻纲领”。在解放前我不顾生命危险便追随党。把自己命运和组织联在一起,怎么现在却要反党呢?然而,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那从地下党时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领导人现在都不认得你了,在人人自危的气氛中猛烈围攻,一开始叫“辩论会”,我便据理抗辩了五次。美术编辑王子明会后说:你真叫舌战群儒!只这一句话,他也被划右。原来,谁同意我的观点谁便划右。善于罗织罪名的有关负责人,集当时批判用语之大成,层层拔高,最后构成一个“以肖荻为首的有纲领、有计划、有组织的右派反党集团”。幸而北风转南,时过22年,《天津青年报氛?0个右派全部得到改正,并认定过去罗织的罪名全属不实之词。一个兴师动众、声势赫赫、严重扩大化的反右派斗争,不仅为十年浩劫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而且在翻云覆雨中使披肝沥胆者蒙难,在“诚为贵”的民族血脉上割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螳螂捕蝉与青蛙效应
这些年我坐车路经天津内环线、中环线、外环线时便不由得发生一种联想:1957年5月我是《天津青年报》第一个被揪出的靶子,我被围攻几天后,便受命到一间小屋去反省。中间出来解手时路过会议室便见原来斗我的人,今天张三、明天李四坐在被斗席上,沮丧不堪。原来风水轮流转了。那真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惶惶不可终日。从时序上讲反右派还只是一个小圈儿“内环线’。两年后反右倾机会主义,原来报社反右斗争的主要骨干因说了些实话,被纳入批斗席狠整一番,这可说是“中环线”了。及?廖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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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