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彤:十六大不会放弃一党专制是可知的

现在让我们回到最要紧的问题上来:十六大能让老百姓掌握自己的命运吗?十六大后的中国会成为可以预测的共和国吗?

中国身患民主缺乏症,最需要民主。“共产党领导一切”是十三亿老百姓普遍痛苦的制度性根源,也是党内腐败和黑暗的制度性根源。这个一党专制的恶制度不革掉,中国好不了,共产党也好不了。一党专制原本是国民党特色,共产党当年不但用口用笔,而且用刀用枪,声讨国民党一党专制。但共产党的领袖在夺到政权之后,以暴易暴,变本加厉。前有毛泽东,后有邓小平,不以专制为耻,害得共和国没有共和制度,公民没有公民权利。倒是蒋经国暮年,从善如流,在台湾毅然开放党禁报禁,还政于民。我多么希望十六大也能争口气!不过中共领导的所作所为早已自行宣布:时至二十一世纪,它对专制仍无痛改前非之意,却有爱不忍释之心。

立地成佛是做得到的,中共领导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不做什么──放下一党专制的屠刀就可以了。蒋经国上世纪八十年代做到了,“与时俱进”的三个代表至今做不到。最低最低的村民委员会,被放在橱窗里边展览;最高最高的党,却躲在黑箱里面千呼万唤不出来。这真应了孟夫子洞若观火的一句老话: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十六大不会放弃一党专制,这是肯定的,可知的。既然如此,十六大还能解决什么大问题!在坚持一党专制的总前提下,能让国家得到民主,公民得到人权吗?能解除对舆论的管制吗?能建立权力的制衡吗?在“与时俱进”的各种东西之中,中国的贫富悬殊进得最猛,进得最快,一眨眼就已雄踞世界之最。这种贫富悬殊,和劳动、知识、信誉的竞争无关,它是独占资源和机会的结果,是特权造的孽,是腐败的产物。十六大敢向特权和腐败宣战吗?它能使官场摆脱触目皆是、朝野共愤的腐败吗?它能使市场确立与世界接轨所必需的规范吗?它能允许老百姓通过公平竞争来掌握和享受生产力吗?它能允许大家独立地自由地创造和传播文化吗?它能允许弱势群体发出自己的声音、组织自己的团体、创造自己的新生活吗?它肯容忍全中国人成为有头脑、有骨头、有热血、有抱负的自由人吗?十六大肯这样做吗,敢这样做吗?我料定,十六大不肯,也不敢。十六大不可能开放党禁、报禁、言禁,不可能启动政治改革,不可能放弃绝对权力,不可能使中国成为名副其实的共和国。这都是可知的。我们不知道这个绝对权力什么时候喜,什么时候怒,什么时候又会弄出什么事情来使世界目瞪口呆,但是,它确确实实具有喜怒无常的本性,这仍然是可知的。

因此我的结论是:老百姓关心的大问题,十六大统统解决不了。中国的民主和中国人的自由,不应该寄希望于中共十六大。我和中共有很深的渊源。中共好,争气,我高兴。中共病了,我愿意替它开方子,希望它不讳疾忌医,希望它好起来。中共不自爱,我替它痛心。中共专制腐败,我愤怒。我很不愿意出现这种局面,但我不敢自欺,不敢用“十六大将开创新时代”之类的假话来骗人。我看到,旧时代已经窒息,正在咽气。我知道中国人会有新时代,但中国人的新时代只能来自十六大以后中国人摆脱一党专制的努力,绝对不可能来自这个坚持一党专制的十六大。

十六大将如何载入史册?可知吗?事物的历史意义本来应该交付后人去说。但十六大的份量,现在就掂量得出来。有消息说,十六大会期之所以被推迟,并不是准备工作不得力,而是因为领导人要出国,十六大必须给他“让路”。原来如此。如果“让路”属实,那么,十六大的份量也就可想而知:在领导心目中,十六大早已不是最重要,而是次重要,至少比出国低了一等。

(原载 VOA)(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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