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六年,周一良结束了八年美国留学生活,举家回国。依约回派出单位燕京大学任教,四七年转往清华,一九五零年,随北大、清华等校师生去四川眉县参加土改。院系调整后,被分到北大历史系任教研室主任。五五年写了批判胡适的文章,五六年被当局接受入党,并升爲历史系副主任。以后回应政府号召积极投身各场政治运动,直到文革参与"梁效"写作班子,成爲典型的御用文人。七六年毛泽东去世,“四人帮”倒台,把周一良捧成党代表、主席团成员的党,又把他打成反党反领袖的“反革命”。几十年中目睹使朋友同事身败名裂的事,最后落到自己头上。当初信得越虔诚,发觉受骗以后就越痛心。周一良终于因此开始反思,晚年全面反思自己追随毛泽东的过程,终于悟到今是昨非,诚如周启博曾经写过祭文“噩梦醒来已暮年”。
《一个人文学者的悲哀--记周一良》这篇作品,最大的价值在于剖析周一良思想和行爲方式的同时,开掘了悲剧产生的历史、社会和文化原因,特别提出“封建文化传统和知识人素质不高也起了重要作用。国人目前仍然倾向于把一九四九年以后所有灾难归因爲领袖,而不愿探讨每个人自己当时能否表现得更有人性一些。希特勒法西斯覆灭之后五十年,德国新一代历史学人开始研究一九三零、一九四零年代每个普通德国人爲希特勒反人类罪行推波助澜的责任,历史专着记录了许多普通德国人在二战时期每天作完本职工作以后自愿到集中营充当看守,以便参与虐杀犹太人和战俘,从而向整个日尔曼民族的良心提出了质问。希望几十年内中国新一代历史学人也能有类似的研究成果问世,非如此难以提高民族素质和防止下一次灾难。”
人非圣贤,熟能无过,关键是要能够醒悟,现在的问题是:中华民族中能象周启博这样醒悟的人实在太少了!去年十月二十三日周一良去世(享年八十八),北京“民主党派”刊物《群言》向家属征求回忆稿件,周启博如期交上这篇作品,结果却未获刊登,复令人扼腕唏嘘。
周启博叙述和评论的不仅是周一良作爲一个人文学者的悲哀,其实也是中国知识份子的悲哀,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悲哀!而且这个悲哀远没有结束。对于身于悲哀之中浑然不觉,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处处想要掩饰这种悲哀,才是真正的悲哀,也是更大的悲哀。作者有感于此,不得不叹惜:“中国至今仍然存在发生另一个专制王朝的土壤。”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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