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拿出两根火腿肠,塞到孩子手中,轻轻地说了声“去吧”。孩子飞似地跑了出去。大妈边收拾东西边告诉我:“这娘俩真可怜,孩子的妈病了很长时间,没钱治病,不到40岁已经下岗了好几年,孩子他爸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没良心的!”
我买完东西刚要离开,一个女人揪着刚才那个小男孩的耳朵进来了:“你说,火腿肠是从哪里来的?你说啊”!孩子流着泪说:“真的是奶奶给的,是给你的。不信你问奶奶”!看到孩子委屈的样子,连我在内,三个女人的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也是今年的一个晚上,还是隆冬时节,我们全家在一个餐馆吃饭,当我们就要吃完饭的时候,隔着玻璃出现了3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她们手里拿着玫瑰花,小脸被寒风吹出了裂纹,其中一个小女孩瞪大了眼睛,舔着张大了的嘴唇。当我的目光与她们对视的一刹那,三个小女孩齐刷刷地把身子转了过去。餐馆的服务员告诉我,她们都是从农村来的,经常隔着窗子看桌上的饭菜。女孩们那眼神,真让人受不了。我问:“她们进来要饭吃吗?”“不,从不进来要饭吃,到是有好心人会给她们一些吃的”。服务员说。
经济繁荣背后的隐忧
这4个孩子中,男孩来自一个下岗家庭,只能依靠低微的救济糊口。孩子妈妈生活中唯一的乐趣是等着姐姐到她家串门。三个小女孩的父母是离开土地的农民,因为土地已经不再能挣钱养活她们,她们的父母希望在繁华的大城市寻找生存的机遇,这些孩子进不了学校,整日流落街头,靠卖花的微薄收入贴补家用。也许人们困惑,为什么在经济繁荣的同时,却有一批人陷入新的贫困?
近几年,在先后两次受到世界性外部冲击的不利情况下,我国经济仍保持了宏观稳定、低通胀、高增长,经济效益明显改进,大多数人民收入水平大幅增长,生活质量明显改善。可以说,无论是人民的收入、家庭资产,还是国家的财富,都获得了空前的增长。这一时期被专家们一致认定为是我国经济建国以来最好的时期。可能正是由于这种快速增长和整体繁荣形成的反差,弱势群体的困境日趋显现出来,其绝对人数也有增长之势,相当数量的城乡群众特别是农民收入增长缓慢。弱势人群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越来越明显地感到缺乏安全感。
专家发出的警讯是强烈的:为了经济的真正崛起,中国别无选择地进行着世界发展史上规模最大的经济结构调整,也就别无选择地要化解可能形成的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下岗”和“失业”的风险,而且必须有一整套对策,从积极的意义上减缓城乡差距和地区差距不断拉大之势,将基尼系数控制在社会可承受的空间之内。因此,必须正视整个社会进步繁荣的背后,潜藏着的那些可能影响发展大局的不稳定因素。据专家提供的数据,中国正处在失业率急增的阶段,并且达到1949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在城市,存在相当规模的下岗失业人群。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九五”期间全国城镇国有单位在岗职工减少3159万人,城镇集体单位减少1648万人,两者合计减少4807万人,相当于韩国的总人口,2000年登记失业率达到3.5%,真实失业率可能更高。“十五”期间,中国将面临着劳动力持续增长和再就业规模不断扩大的挑战,全国有15个省的50%下岗职工难以实现再就业。乡村剩余劳动力的持续增加,目前已经达到1.2亿人。在近20多年的改革与发展中,全国城乡居民的平均营养状况有了普遍改善,但低收入群体的营养摄入量大多达不到标准。据专家计算,1995年贫困人口中热量摄入不足者大约为1/5。在农村,农民农业收入因农产品价格水平持续4年下降(累计下降22个百分点)而遭受大幅度损失,估计在3000亿~4000亿元;与此同时,农民各种税费负担愈来愈重,大大地降低了广大农民的福利。到2000年,依然有3000多万农民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在整体富裕水平提高和一个时期差距缩小之后,贫富差距又呈扩大之势,一是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在不断扩大,公共服务水平与可及性悬殊,二是地区发展差距进一步扩大,极化指数迅速上升且达到历史最高点,三是中国基尼系数明显上升。
城市贫困群体同样有扩大趋势。专家指出,1996年底我国传统民政系统定义的无收入来源、无劳动能力、无社会保障的“三无人员”为50万人,到1997年底我国最低生活保障人员(简称低保对象)达到89.2万人。据民政部最新统计,到2002年1月底,全国享受低保人数达到1235万人,比2000年年底增加了2倍,其中90%以上是困难职工和失业家庭成员;全国没有纳入低保范畴的仍有约500万人;2002年1月我国城镇低保人数是1997年底的近14倍。尽管其中包含着许多不可比的因素,显示出近几年政府在加大低保工作力度上所作出的前所未有的努力,但无论如何也反映了低保人群数量的扩大。据专家估计,2001年我国城镇贫困人口(指最低收入困难户人口)的上限为2300万人,约占城镇人口的5%,月人均收入为200元左右;我国城镇贫困人口的下限为1400万人(其中2002年低保人员1230万人),约占城镇人口的3%,月人均低保资金不足100元(2000年为58元)。
为“转轨”付出代价
买火腿肠小男孩的妈妈是一个下岗职工,当早几年她下岗时,我国还未来得及建立社会保障制度,她和她的家庭立即成为新的贫困人口,不仅失去了工资收入,原来享受的企业和政府的大量隐形补贴,如住房、取暖、交通等均随下岗而消失。他们与权力、金钱、热门行业无缘,遭遇风险的机会远远高于其他人。从1992年正式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来,我国的市场化取向的改革已经进行了十年,目前仍处在攻坚、深化阶段,经济体制依旧在艰难转轨之中。旧体制沉积的深层次矛盾、问题彻底暴露出来,构建新体制需要攻坚的难点也愈发清晰,实现新的目标,需要进行各种探索,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国社会中蕴藏的新、旧矛盾交织,其表现可能比转轨初期要尖锐得多。在转轨初期的1992年~1996年,原来长期受计划经济制约的企业主体迅速得到解放,马上就产生了一种爆发力,因而极大地推动了经济的增长,缓和了过去的短缺矛盾及由此产生的一系列矛盾。目前,体制改革正处于转轨中期,改革所要付出的成本既高于转轨初期,又高于转轨末期。大致可以预见,在转轨末期,由于市场经济体制已经建立,政府调控经济的经验会较为丰富,经济会有相当的发展,因而社会矛盾也不会太尖锐。问题是,我们如何处理和把握好转轨时期的闯大关、过难关中的各种矛盾。如果处理不好,一旦社会不稳定,将会使我们为之奋斗了20多年的改革成果付诸东流。纵观世界转轨国家,自从转轨以来,均不同程度地出现了“转轨经济衰退”现象,只有中国实现了“转轨经济增长”。如果从失业率看,我国无论是窄口径的3.5%登记失业率,还是大口径的失业率,在转轨国家中都仍处于中等水平。这对我们这样的地域广、人口多、发展不平衡的国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比如波兰,1990年失业率为6.1%,到2000年已经上升为17%;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分别从2.5%、1.5%上升为10.4%、18.6%。匈牙利、捷克分别从1.9%、0.8%上升为5.7%和8%。从收入不平等看,罗马尼亚贫困人口达44%,波兰为18.4%,保加利亚为18.2%,斯洛伐克最低也在8.6%。中国贫困人口的数量,在农村有3~4%,在城市约有3~5%,两者相加约占总人口的7~8%左右。但是,我们更清醒地看到,我国是发展中的国家,贫困人口线是以世界银行每天不足1美元所计算得出的数据,在其它转型国家均是按照4.3美元计算所得。因此可以看出:总体而言,中国属于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转轨增长型”国家;且是转轨国家中失业率中等水平的国家,如果在现阶段不能采取有效的对策,中国可能跨入世界上收入差距较大国家的行列。社会转型是不可避免的,为转型也必须付出代价,但是,转型的代价不能全由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分担。在市场化的过程中,这些“弱势群体”承担的市场风险最大,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往往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免于这些风险,也没有能力对付由此带来的负面后果。他们对改革的新举措十分敏感,生怕自己处于更加困难的境地。人们经常说的“对改革的承受能力”,其实很大成分上是指他们,因为这种承受能力的极限正是在他们身上体现的。人们一直在讨论,改革成本的账单究竟由谁来付?政府与社会应不应该对他们进行必要的利益补偿?我们已经看到了结论。
发展大局中的大问题
小男孩的妈妈不敢多看电视,除了看多了要多花电费外,看春节晚会上那些人穿的漂亮衣服,会勾起一阵心酸。她有时也从电视里看到党和政府给下岗职工送温暖。对她来说,她的温暖来自街道上那位发低保费的大姐。她每月到街道上去领低保费,有时碰到大姐不在,过两天大姐会亲自把钱送到家里。大姐来时总会给男孩买点小吃,并说:“我知道你在等钱用,不敢耽误,得马上送来。”为了真正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中央高层已经并将采取更大力度,调节、公平分配全社会收入和财富,抑制和缩小收入差距。江泽民总书记在阐述”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时提出,要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大大地提高了人民对党和政府的“政治信任度”。江泽民总书记近期在讲到干部联系群众时指出,关心广大群众的利益,特别是要关心下岗职工、贫困人口的生活困难。他以历史兴亡的教训告诫全党,是否关心和联系这些群众,关系到人心向背,这是决定一个政权兴亡的根本性要素。在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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