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久之前,工厂墙上的标语还说工人是共产党国家的”主人〃。现在,同样是这些工人要在生锈的纺织机之间的冰凉地板上扎营,以开水和饼干果腹。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中年妇女,平静地叙述她们被减工资、被骗或被迫购买的工厂股票变得毫无价值、官员腐败、退休金失踪的故事。她们当然也讲述遭到反击的风险。
《华盛顿邮报》二十一日发表文章说,警方已经三次试图把她们从工厂驱逐出去,警察拽那些妇女的头发,用电警棒捅人。但工人们也连续三次坚持下来了。现在,有谣传说,武装警察已经被召集到距离上海一百五十英里的小城市大丰。
一名年轻妇女坐在工厂巨大厂房一角白纱锭堆旁边的地板上说,”我们知道这有危险。但现在恐吓已经太晚了。〃
她看了一下窗外然后紧张地说,”警察很快就要来了。〃
邮报说,那次抗议从十二月十六日开始,不到两个星期之后以工人的失败结束。大丰市工人的斗争是中国工业风景线快速变化大故事中的一部份。自从中共二十多年前开始资本主义经济改革和同时限制政治自由,越来越多的工人正在冒着被逮捕的风险举行罢工、静坐和其它形式的抗议。
从很多方面说,那些抗议都是由于得不到工会、法庭或者其它制衡市场经济机构的帮助,人们为了生存而采取的铤而走险行动。
随着数千个工厂关闭或者出售,那些原来得到终生职业保证和福利的工人面临大规模裁员或者由于腐败的管理人员而损失长期储蓄。他们要反击的意愿成为中共面临的棘手问题。
很难估计这些抗议发生的频繁程度,部份原因是地方官员总是试图对上级掩盖。
但政府最近的一份报告承认,中国正处于劳工动乱的”高潮期〃,参加罢工的人数已经比九十年代前半期增加一倍。党内刊物的另一报告说,二○○○年全国出现三十万起相当大的抗议,每天平均八十起以上。
中国官方总是动用武力,派出警察并监禁最敢于直言的示威者。
一名年轻女工在抗议期间说,”我们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就像其他接受采访的工人一样,那名年轻女工要求不要透露她的姓名,担心她会被捕。
文章说,双丰纺织厂建于一九三一年。九十年代中期,北京推动地方官员亏损的国有小企业扭亏为盈或者关闭。随后开始了混乱的过程,政府通常把工厂的股票卖给工人,但仍然控制大多数股权。工人拒绝购买那些债台高筑的工厂股票时,地方官员就夸大盈利潜力。如果那一招不灵,他们就威胁要开除不服从的工人。
那一改革在一九九六年推行到大丰,双丰纺织厂的四千名工人被迫购买工厂的股票。许多工人投入了他们终生积蓄的大部份,平均每个工人五、六百美元。
工人们说,厂方承诺她们高分红率和股东权利。但随后五年,她们仅仅收到一次分红,从来没有接到过参加股东会议的邀请。
去年十一月,工厂突然秘密申请破产。工厂的老板和其他管理人员成为新公司的所有人。工人在几个星期之后地方报纸发表一则关于那家企业转手的短消息时才知道那些事情。
她们猜想她们已经成为”假破产〃的受害者,因为那种情况已经在很多地方发生。那次破产的最大受益者是史永生(音译),他现在成为工厂经理和最大股东。当地官员和工人说,他是某个市委副书记的好朋友。他对其他经理说计划削减工人工资。史没有回记者的电话,一名政府发言人说史太忙,没有时间对记者谈话。
但工人得到的文件显示,工厂欠她们一千四百万美元,包括她们购买股票的二百万美元和她们存入退休金的三百万美元。此外,政府为这家工厂提供了将近八百万美元要它支付拖欠工人的债务和提供失业救济。大丰市一名官员已经证实那些数字准确。但钱到了何处仍然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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