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位“大人”是我们那片地税局的某科科长。每个月,他都要拿上一些“的士”票来我们单位报销。当然,他也很自觉,每次都不多拿,也就是二百来块钱。二百来块,对于一个单位来说,也真是不算什么大数,这样的人又不能得罪,所以,每次他都如愿而归。
而这次不同,他不但拿来了二百多块钱的票,而且还有一张二百七十多块钱的餐费单据。恰好,我们杂志正在搞征订工作,报上来的订数要比往年跌了一两万份,领导还火着呢。所以,领导就以餐费不好下账为由,说什么也不签字。这领导不签字,他就报不了。他哪受得了这个窝囊气,于是,趁着酒劲未消,跑到我们的财务部发起火来,骂骂咧咧的。
会计一看这事大了。领导不知道税官的厉害,可会计是心里有数的。他马上去找领导说这事,但领导还是不同意。无奈,会计就只好到广告部主任那儿借了二百七十多块钱,给了那位科长。
给的时候,那位科长连说,不要了,不要了,既然领导不同意,那就不要了,以后的事咱该咋办就咋办。会计一听这话更怕了,不停地说好话。最后,他还是把钱装进了兜里。
给他报完账很久,他没走,大概是心里还窝着火。我马上就产生了一种想见见这位“大人”的想法。我走到财务部的时候,他正大声地用手机打着电话:
“好,好,你瞧不起你兄弟……你妈的,你什么事也不告诉我,行,行……你,你妈的,你知道我的电话吗?你,你妈的,你知道我的手机吗……嗯,你他妈的给我记一下……”
显然,这是真的喝大了。
虽然是喝大了,但临走,他还没有忘记嘱咐会计,“老…老王,今天这钱你下什么账都行,没人会查你。还有,明天的事你就不用去了,有我,你放心就是”。
周三那天下午非常奇怪,财务部和广告部的同事们都挤到了我们编辑部避难,像躲避歹徒和瘟疫似的。
我问这是咋回事,同事们说是那位地税局的家伙不知从哪儿喝大了酒又转到我们这儿来报账了。
“报账,报什么账?”
同事们说:“的士票、饭费什么的呗。”
我说:“他又不是我们单位的,为什么要给他报?”
“可他是管我们这一片的税官。”一位同事说。
“他还是个头呢,别看现在给他报个四百五百的,如果你不给他报,到时查账,损失可不是几百块的事了。”另一位同事说。
转自 <<南方周末>> 2002-01-04 10:11:36
作者 杨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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