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註定的「財富」從何而來?(圖片來源:Adobe stock)
紀曉嵐之友胡牧亭說,他的家鄉有一個富戶,在家養尊處優,關了門不管門外的事。人們難得見他一面。這人不善於理財生計,可總有用不完的錢財;他也不懂得調養,卻從來也沒有什麼病。有時遇上什麼災禍磨難,不知怎的也能意外地得到解脫。
有一次他家有一個婢女上吊自殺了,鄉官聞聽大喜,大肆張揚並報了官。鄉官自己帶著隨從也興沖沖地當天就來了。因為這些人平時就嫉恨這個富人,恨他不逢迎自己。待到把屍體抬來檢驗,忽然屍體的手腳蠕蠕而動。大家正在驚詫,只見屍體欠伸,接著身子轉側,之後坐了起來,這個婢女已經復活了。
官員還要以「逼奸上吊」來羅織罪名,委婉地加以引導誘供。婢女叩頭道:「主人的姬妾長得都像神仙一樣,哪會鍾情於我呢?假使會看中我,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去自殺?事實是我聽說父親不知因為什麼被官府杖殺,因悲痛絕望,才憤恨地以求一死,並沒有別的原因。」這位官員只好大失所望而去。
其它的禍事,也往往都像這件事一樣意外地消了災。鄉里的人都說,這富戶蠢乎乎的,卻有這樣的福氣,實在不知是什麼道理。有人偶然扶乩招仙,問這是為什麼。乩仙判道:「各位錯了,他的福氣正是因為他蠢。這老翁在過去世中,是一個鄉村老叟。他生性淳厚,沒有計較心;悠忽閒散不在意的沒有患得患失的心;落寞無思的沒有愛憎心;平坦無曲的沒有偏私心;有人欺侮他,他也沒有與人爭鬥吵鬧心;有人欺騙他,他也沒有生氣報復心;有人辱駡或誹謗他,他也沒有嗔怒心;有人陷害他,他也沒有報復心。所以他雖然老死在自己的屋裡,也沒什麼大功德,卻因為他的這種心境,為神靈所福佑,讓他在今生中得到福報。他傻乎乎地沒有知識,正說明他雖投胎轉生與前世肉身不一樣了,但性情還是相同,沒有改變前生的善良本性。你們卻對此有所懷疑,豈不是錯誤了?」
當時在一旁的人,信和不信的各佔一半。紀曉嵐倒覺得這話很是耐人尋味。無論怎麼說,這話是很有道理的。
天下本無事 庸人自擾之
朱青雷說:他曾經去瞻仰楊繼盛的祠堂。(楊繼盛,明朝官刑部員外郎,因彈劾權臣嚴嵩而死。後來,被奉為北京城的城隍,著有《楊忠愍文集》)。看見有幾個人也結伴而進。眾人都叩頭而拜,其中唯獨有一人只作了一個揖。有人問他為什麼不拜只是作揖?他說:「楊公是員外郎,我也是員外郎,級別相同,不應有當堂叩拜的禮節。」又有人說:「楊公是忠臣。」他很不高興地說:「難道我是奸臣嗎?」
于大羽聽了接著說了一件事:聶松岩(聶松岩是一位以善於雕刻印章名滿京城的藝術家。)有一次騎著驢子走路,遇到一個製作石磨的人堵著路,聶松岩責問他為什麼不讓路。那人說:「石工遇石工,有什麼好讓路的。」(松岩是安邱張卯君的學生,當時以篆刻著名)
我也說了一件事:交河縣有個私塾教師,與張晴嵐談論文章,互相詆毀。私塾教師發怒道:「我與你同年考中秀才,同樣到今天還沒考上舉人,你哪個地方勝過我了?」這三件事很類似,即使善於辯論的人,對他們也無可奈何。
田白岩說:「天地這麼大,什麼樣的人和什麼樣的事沒有?遇到這種人,只有以不理睬來對待,也不會造成什麼損害。如果一定要讓他們明白醒悟,可能會引出更多的糾葛麻煩。我曾見兩個書生共同寄住在一個佛寺中,一人罵朱熹,一人罵陸九淵,吵鬧到半夜。和尚在旁邊勸解,兩人又說佛教是異端邪說,危害儒學正統,又一起與和尚爭鬥起來。第二天,三人都打破了頭,到官府去告狀。這不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嗎?』」
天底下最難改變的是人的認知,或者說觀念。觀念一旦形成,就會當作真理,執著不放。
(出自《閱微草堂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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