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與北京的輿論宣傳游擊戰(圖)

2022-04-18 07:11 作者:金哲

這張拍攝於2022年3月13日的照片顯示，在烏克蘭敖德薩的一條街道上擺滿了反坦克障礙物。（圖片來源：BULENT KILIC/AFP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2年4月18日訊】自俄羅斯普京當局發動對烏克蘭的侵略戰爭以來，北京持續展示了它對俄羅斯的支持。近日從中國傳出的多種跡象顯示，操控中國媒體和網路輿論的中國當局推行的親俄反美宣傳在中國國內遇到當局難以應對的挑戰。與此同時有觀察家指出，中國當局有關可以從俄烏戰爭中獲益的宣傳難以成立。

當局似乎窮於應對國內反宣傳

中國國內外一些觀察家指出，自從俄羅斯2月24日發動針對烏克蘭的侵略戰爭以來直到今天，中國當局一直在進行一種對內對外的輿論宣傳游擊戰。

中國當局一方面在對內對外的場合竭力跟俄羅斯當局的宣傳口徑保持一致，不把俄羅斯發動的戰爭稱作戰爭而是稱之為「俄烏衝突」，另一方面又在國際間表示衝突是悲劇，中國希望早日結束衝突恢復和平，同時放任公開支持俄羅斯侵略的言論在中國共產黨宣傳機構控制的中國網際網路上四處流傳，並竭力封殺反戰和批評俄羅斯侵略的網民言論。

在一些觀察家和批評者看來，中共當局的這種輿論操控近日來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景象。

4月13日，中國宣傳機構新華網發表報導，標題是：「新華社連發六文深揭烏克蘭亂局背後的美國‘黑手’」。該報導說：「（新華社連發的）系列文章揭露了美國貪婪醜惡的真實面目，播發後引髮網友強烈共鳴。」

在這篇通過網路發表的新華網報導之下大字列出5條網友共鳴，如,「還是那句話：美國：不僅是當今國際政治經濟秩序的最大破壞者，更是世界動盪局勢的直接‘製造者’和‘參與者’！」

但是這些新華社的「網友」的名字都被打上了馬賽克。

有觀察家認為，新華網如此給支持和應和其報導的「網友」匿名顯示，它擔心其報導及其應和不得人心。但也有熟悉中共網路輿論操控的人表示，這種匿名操作很可能是新華社掩蓋其水軍或機器人發帖的舉措。在當今中國，水軍或機器人發帖已經成為中共網路輿論操控的日常操作。

在另外一方面，中共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4月12日通過社交媒體新浪微博發帖說：「＃俄烏衝突爆發誰在大發戰爭橫財＃？俄烏衝突爆發，大量難民湧入，讓歐洲國家苦不堪言。然而，在美國華盛頓，遊說公司、軍工企業和國會大廈裡的人們，卻在開香檳慶祝。他們在慶祝什麼？說白了，就是美國漁利！美國，是俄烏衝突的幕後操盤手。」

在這則微博貼下出現了中國網路輿論觀察者和研究者所謂的「評論翻車」景象，即網民冒著被刪帖、封號甚至被抓捕的風險發表針對中共當局宣傳的反宣傳：

——美國操盤能力這麼強？那俄國就乖乖的聽話去侵略烏克蘭？真是輕浮的結論。
——俄羅斯打仗花錢，美國卻賺了個盆滿鍋滿啊！俄羅斯是不是傻了呢？
——這麼絕對而又輕浮片面的結論？刻意引導國民的仇視麼不是

到了4月13日，新浪微博上這則《人民日報》貼下顯示有4333條評論，但只有3條附和中共當局宣傳的評論得到展示。對另外至少4330條評論的下落，《人民日報》控評機構給出的說明是：「已過濾不當言論，部分評論暫不展示。」

俄羅斯使中國處境尷尬

自俄羅斯發動入侵烏克蘭的戰爭以來，堅持聲言信奉聯合國憲章、信奉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不可侵犯的中國當局對戰爭的性質閃爍其詞，對內對外採取難以自圓其說的說辭。澳大利亞拉特羅布大學研究員托尼．沃克（Tony Walker）對美國之音表示，中國當局採取這種對內和對外兩面派的姿態自有其難言的苦衷。

沃克說：「我想中國沒有料到俄羅斯大舉入侵烏克蘭及其殘酷性，這種局面讓中國感到尷尬。中國可能先前是預計普京只是會在烏克蘭進行有限的軍事行動。現在看來中國對俄羅斯入侵的規模沒有防備因此措手不及。但我不能確定中國會對俄羅斯向烏克蘭施加壓力感到意外，我想可以公平的說，中國花了幾個星期才琢磨出來對烏克蘭最好採取哪一種外交姿態。中國在聯合國的幾次強烈譴責俄羅斯的投票中棄權，而沒有投反對票。」

曾經長期駐中國進行新聞報導的沃克說接著說，他也注意到《人民日報》和中國官方其他一些宣傳刊物發表的一些材料，宣揚民族主義觀點，對俄羅斯表示更多的支持性立場，但是中國官員在國際場合就不是這樣。他說，人們可以對中國提出的一個合情合理的批評是，在烏克蘭問題上中國當局對內對外是兩面派；中國要顧忌自己的名聲和經濟利益，又顧忌西方國家對俄羅斯採取的制裁措施，並力圖避免也因支持俄羅斯而被制裁。

早些時候，支持烏克蘭抵禦俄羅斯侵略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秘書長托爾滕伯格明確表示：「北京跟莫斯科一道質疑獨立國家選擇自己的道路的權利。中國還為俄羅斯提供政治支持，其中包括散佈赤裸裸的謊言和虛假信息。」

北京協助莫斯科散佈的謊言和虛假信息包括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面對俄羅斯軍隊的進攻倉皇逃竄，攻入烏克蘭的俄軍是仁義文明之師，愛護平民，愛護平民建築，烏克蘭首都基輔郊區市鎮布查發生的屠殺是烏克蘭的擺拍造假和出於宣傳目的的表演。

俄烏戰爭中國或為贏家之說成問題

英國倫敦國王學院專門研究中國外交政策的教授阿斯特里德．諾丁（Astrid Nordin）在接受美國之音的採訪時表示，外界在觀察中國國內輿論場的時候應當注意中國內部的意見的多樣性，要記住中國官方的立場，以及我們所看到的某些外交部官員和黨國的官員的那些咄咄逼人的、離譜的言論不一定代表中國人的想法或中國內部的整體辯論。

自戰爭開始以來，觀察家們注意到中共控制的媒體大力宣傳的一個主題是中國大有可能是俄烏戰真正的贏家即受益者。諾丁對中國當局的這種宣傳的歸納是：美國及其盟國被捲入一場代價昂貴的戰爭，而中國沒有捲入，中國或許會認為這會給它的主要敵手帶來沈重的負擔；而俄羅斯跟越來越多的國家交惡，就會越來越多的依賴跟中國的貿易，而確保能源供應是中國領導層的一個重大關注；在這方面，俄羅斯依賴向中國出口能源，中國就有了更好的討價還價的資格。

但諾丁接著指出，北京的這種可能的思路顯然是成問題的。

她說：「目前的衝突加劇了朝向一種新的全球關係的傾斜，這種傾斜先前已經發生，其主要特徵是強人政治，力量即正義，立足於政府／全體而不是全民。在人們說中國或許（會從俄烏戰爭中）獲益時，‘中國’是什麼意思呢？我想，有關的討論主要就是中國的（共產）黨、政府，不一定能變成指代更廣闊的群體的利益。當然還有一個問題，這就是，中國人民或其他國家的人民要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中並獲益？一個強人以自私自利的態度來對待全球關係，這對中國人來說是不是一種最好的前景？」

諾丁認為，截至目前中國有關俄烏戰爭的宣傳雖然會讓一些中國人擔心中國對普京政權的相對性支持以及散佈來自俄羅斯的虛假信息有可能損害中國的國際名聲和公信力，但中國當局的這種舉措也是明顯宣示，中國已經無意再對民主的鄰國或西方國家展開魅力攻勢，而是有意吸引不認同民主自由價值觀的國家，但這種思路顯然也成問題。

諾丁說：「我想這可能會在中國與其他國家的關係中造成適得其反的效果。那些國家不一定是西方國家或民主國家，那些國家會認為這都是殖民主義擴張的老一套。因此，我認為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展示了這種殖民擴張主義，也就是一些中國人所說的霸權主義，而這不是中國的敘事中所說的西方國家或美國人或歐洲人幹的。而這又令人不由想到中國的未來。」

俄羅斯總統普京在發動攻打烏克蘭的戰爭之前先發表講話，否定烏克蘭的歷史和烏克蘭人的民族性，中共當局的有關俄烏戰爭的宣傳對此進行了低調淡化處理。

諾丁表示，但其他國家看到中共當局的作為，難免想到新疆、西藏、臺灣，並由此擔心中國的殖民擴張主義；此外，中國一直大力宣揚的所謂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以及尊重他國主權的原則也由此令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