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東尼專欄】被慈禧譽為「本朝神童」的皇族畫家(圖)


溥儒 白描觀音 (局部)(圖片來源:美國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藏)

溥儒(1896-1963),滿族,原姓愛新覺羅,初字仲衡,改字心畬,自號羲皇上人、西山逸士。出生於北京恭王府,其祖父是恭親王奕欣(道光皇帝六子),溥儒出生滿五個月蒙賜頭品頂戴,4歲習書法,6歲受教,8歲那年,溥儒在慈禧太后壽誕之日,獻上一副五言祝壽聯,聯句文雅得體,用典妥帖,深得太后歡心,獲誇「本朝靈氣都鐘於此童」,12歲曾受命入宮甄選皇帝,但未中選,後來慈禧欽點其堂弟溥儀繼位為皇帝。溥儒幼年除於恭王府習文,亦在大內接受「琴棋書畫」的培育,13歲開始學顏柳大楷與篆書。

後來清帝國被推翻、軍閥割據的動盪期間,父親已去世,溥儒和母親一直在西山隱居避難,他自稱西山逸士,閑來無事,終日與書畫為伴,書畫作品上常用「舊王孫」印章或署名。溥儒自幼從師宮廷畫家學習書法,臨摹家藏歷代名家墨跡幾盡,山水畫宗法宋元,篤嗜詩文、書畫,皆有成就,亦擅畫人物、花鳥、走獸等題材,山水畫以「北宗」為基,筆法以「南宗」為法,注重線條鉤摹,較少烘染。

三十年代中期,溥儒與張大千齊名,以他們的山水畫成就分峙南北畫壇,被譽為「南張北溥」,又與吳湖帆並稱「南吳北溥」。溥儒繪畫不圖功利,無一絲「商賈之氣」,整個畫面充盈著一種和諧的靜謐之氣,以淡雅見長。時在北京,溥心畬的山水畫被推崇為「國畫北派青綠山水正宗首座」。中共竊政前夕出海舟山,遠居臺灣,與張大千、黃君璧被稱為「渡海三家」,成為島上畫壇中的三座大山,影響巨大。

溥儒對師道傳統非常講究,他初到臺灣時,受到臺灣師範大學的聘請,在師範大學藝術系教書授課,更設帳授徒,在臺灣十餘年間收了至少百餘外門生,上至五六十歲的社會名流,下至十餘歲的貧寒學生,他都接受,因為講究師道,學生必須要行過嚴肅的拜師大禮,點起香燭,向老師三跪九叩首,才算是正式成為寒玉堂入門弟子。蔣夫人宋美齡也曾想向他學畫,但因為無法接受跪拜的拜師禮而作罷。


溥儒 白描觀音 (圖片來源:美國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藏)

皇室族裔的身份,使溥儒能夠飽覽別人難得一見的深宮藏畫,繪畫全由擬悟古人法書名畫及典籍詩文蘊育而成,以至逐漸形成其藝術上的獨特風格。淵博的學識和儒雅的氣質反映在他的繪畫上,也使「北宗」山水少了直露鋒芒的狂野之氣,多了一些筆勢流暢、淡雅脫俗、峻峭清新的雅逸。他將北宗這一路剛勁的筆法表現特質闡發無餘,並兼有一種秀麗典雅的風格,其所作山水用再現了古人的畫意精神。他在自述中也提到:「初學四王,後知四王少含蓄,筆多偏鋒,遂學董、巨、劉松年、馬、夏,用篆籀之筆。始習南宗,後習北宗,然後始畫人物、鞍馬、翎毛、花竹」。畫家在繼承北宗山水特徵的同時,並沒有失去南派山水的秀潤之色,而是提出自己的認識,並在實踐中有所突破,他在畫中營造的空靈超逸的境界令人嘆服。

溥儒的花鳥畫用筆精細週到,敷色淡雅,常帶給人寧靜的秀美感,表達了畫家對淡泊生活的嚮往。歷經時代變遷的溥儒比常人更深刻的體悟到榮華富貴之後的平淡才是人生至境,他的畫面上任何一個部位,無論在表現的技法、形式、以及意念上,有遠承宋人體察萬物生意,與自然親和的宇宙觀,皆可謂完全謹守傳統中國文人精神本位,呈現出生命內涵的真實與精彩。

溥儒《雙鴿》以宋院畫為粉本,繪雙鴿翩翩集於芳苑,寄寓琴瑟和鳴之美妙意境,氣韻直追高古。全畫用筆精細週到,敷色淡雅,構圖空闊疏朗,構思精巧,其勾線細謹綿挺,而設色則反覆烘染,濃淡得宜,不失簡逸格調。畫中雙鴿皆處於動勢中,刻劃入微,花草用筆幹練。溥儒清朝皇室後裔的特殊身份使他悟到榮華富貴之後的平淡才是人生至境,從雙鴿的寧靜與秀美中,體現了畫家對淡泊生活的嚮往,畫中營造的空靈超逸之境界令人嘆服。溥儒「奪造化而移精神」,借物寄情、緣物寫心,此畫立意與形式得到統一,清秀天成。

在赴臺的「渡海三家」當中,溥儒也是文人氣質最濃的一位,他是二十世紀文人畫派的代表人物。溥儒早年專心治理經學,並由理學入手涉及爾雅、說文、訓詁、諸子百家及詩文古辭。正是因為他對經學、理學方面的關注,使得他並沒有將全部精力投入於繪畫藝術之中。顯然他更像是一位古代的文人畫家,繪畫創作只是他的業餘愛好。然而也正是如此,溥儒的繪畫才給我們一種很強的文人畫氣息。在中國繪畫史的集大成上,溥儒能夠呈現出筆筆有來歷卻又渾然天成的創作,突顯了他獨特的人生經歷與性格,因此溥儒被認為是「中國文人畫的最後一筆」,也代表他在中國美術史上的獨特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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