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軼飛隨筆】漫談中國畫(圖)


看一幅畫美不美,首先就要看其有沒有一種神韻。(圖片來源:Adobe stock)

說起繪畫,首先是一種藝術。不過這個藝術卻並不完全如我們通常理解的那樣,只是休閑或娛樂之用。特別是中國畫這種中華古藝,正是古人所謂「道之在技者」,應該說是一種德藝。

這樣說,並不是要把簡單的概念複雜化,也不是非要把一個輕鬆的東西變得嚴肅而沈重。相反,我們所以要先搞清什麼是繪畫,正是為了更好的欣賞她,真正的從這門藝術中有所受益,這種受益,相信是比休閑更令人氣定神閑,比娛樂更令人心生喜樂的。

要想通過賞畫而達到這樣的功效,首先要真正瞭解中國古畫的博大內涵。我們不妨先從繪畫的源頭說起。

有句話叫作書畫同源。中國人的書法與繪畫從源頭上講其實是一回事。中國文字是像形文字,就是說,中國字是畫出來的。史載倉頡造字,驚動天地鬼神,於是天雨粟,鬼夜哭。原來中國字與中國畫如此神奇,她的源頭竟是通神的。

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歷史上書畫大家都要講究修心養性,涵養靈性。因為一個真正的畫家,就是一個在藝道上的修行者。學畫的人,首先要有這個認識,才有可能有切實的修行,有了切實的修行,才有可能有藝術的造詣,有了藝術造詣,才有可能成為名傳千古的大家。這就是為什麼歷代大家的畫作與畫論,雖不是在談玄論道,卻都有種意思蕭散,飄然出塵的神韻。

那麼我們要如何去欣賞一幅畫美不美呢,首先就要看其有沒有一種神韻。比如漢代畫作,就是筆簡而神足。從今天流傳下來的漢代的壁畫,或是各種器物上的圖案看,畫面往往簡單,樸拙,但卻有一種元氣淋漓之感。比如在山西省平陸縣的出土地漢墓中,墓頂繪有一條白龍,這是典型的秦漢時期的龍的畫法,比起後世流傳的龍圖,漢代龍的構圖要簡單得多,但卻極盡生動,似於雲霧中平穩飛行。

南齊畫家謝赫提出繪畫「六法」成為後世畫家所遵循的品鑒原則,而第一條就是氣韻生動,講的就是神韻。比謝赫稍早的東晉畫家顧愷之,他的畫就以有神韻而著稱。唐代張懷瓘比較顧愷之與另外兩為南朝最著盛名的畫家時,說道:「張僧繇得其肉,陸探微得其骨,顧愷之得其神。」

再如南宋時的畫風也有一種顯著特色,以馬遠,夏圭先樹其幟,在構圖上會有大片留白,這種特色被稱為馬一角,夏半邊。他們的畫給人意境空濛之感,那些大片的留白給人無限遐想,似乎隱藏著看不見的樓外樓,山外山,天外天,重重無盡,真可謂此處無畫勝有畫。

既然畫能通神,就必然不是一種可以隨意為之的塗鴉,換言之,畫的立意就非常的重要。這也是我們欣賞古畫的另一個角度。

唐人張彥遠論畫,認為「畫者:成教化,助人倫,窮神變,測幽微」他認為禮樂之盛,教化之興與上古先王以繪畫來形象的彰明制度,刻畫鬼神極大有關。至於後世,歷朝歷代帝王都很注重用繪畫來興教化,助人倫。如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漢宣帝回憶往昔輔佐有功之臣,乃令人畫十一名功臣圖像於麒麟閣,以傳揚他們的忠勇功勛,稱為麒麟閣十一功臣。永平三年(公元60年),東漢明帝在南宮雲臺閣命人描繪二十八位將軍的畫像,以記頌他們的忠孝大節,稱為雲臺二十八將。此外,歷代畫家也都注重以畫興教。所以很多大家都擅長畫釋道人物,因為這些內容直接與教化有關。如晉代顧愷之、南朝張僧繇、唐代閻立本、宋代李公麟、元代趙子昂等,都是畫釋道的大家。再如顧愷之的傳世名作《女史箴圖》,就是描繪女範事跡,有漢代馮媛以身擋熊,保護漢元帝的故事;有班婕妤拒絕與漢成帝同輦,以防成帝貪戀女色貽誤朝政的故事等。所以說一幅好的畫作,其立意無論如何,要在使觀畫之人生出善念與正念。

然而,要使畫作真正達到氣韻生動,充分表達其立意,除了作畫者自身的修為外,還需要藉助高超的畫技。歷代論述繪畫筆法類的著作不為少數,但如何不是紙上說畫,而是紙上繪畫,則需要刻苦用功了。然而,從觀畫者的角度看,欣賞畫作的第三個標準就是看一幅畫是否能打動人。

曹植曾說:「觀畫者,見三皇五帝,莫不仰戴;見三季異主,莫不悲惋;見篡臣賊嗣,莫不切具;見高節妙士,莫不忘食;見忠臣死難,莫不抗節;見放臣逐子,莫不嘆息;見淫夫妒婦,莫不側目……」如果一幅畫可以如此的觸動觀畫者,那這幅畫就一定是成功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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