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東尼專欄】讀唐代名畫韓干《照夜白圖》(圖)

唐代名畫韓干《照夜白圖》（图片来源: 公用领域 維基百科）

馬在唐代深受各界喜愛，它以矯健的身姿、旺盛的生命力象徵著大唐盛世的磅礡氣勢。在唐代宮廷藝術中，馬是十分常見的題材，當時的宮廷畫家有不少是專善於畫馬的高手。

現藏於大都會博物館的《照夜白圖》被公認為是唐代宮廷畫家韓干的代表作。畫面上那一緊繃著韁繩而被拴在一根粗壯柱子上的馬，鬃毛飄逸，兩耳高豎，昂首嘶鳴，四蹄怒蹬，畫家營造出頗為緊張激烈的畫面氣氛，表現出此馬不甘受縛、狂野不羈的性格。畫家在繪畫手法上採用了簡潔有力的線條描出馬的形象輪廓。畫面空白處理恰到好處，則留給觀眾以想像的空間，恰似駿馬即將掙脫遠去，消失在無盡的遐想之中。看似單薄簡約的畫面，實則充滿巧妙的安排與畫家深厚的表現功力。纖巧的筆觸配以充滿動感的造型，使人在細細品味此作之後不覺產生一種駿馬躍然紙上的感受。

相傳，這匹白馬之白，在夜色中都顯得明亮異常，故被稱為「照夜白」。在白絹上如何表現這匹白色的寳馬？韓干經過巧妙構思，採用對比手法，選取馬鼻被拴的情形，不僅可以表現出「照夜白」的桀驁不馴，在色彩處理上還可以利用馬樁的深色調襯托出馬的白和矯健造型，達到美妙的畫面平衡。

畫面這匹「照夜白」，相傳它是唐玄宗的愛駒，當時中原與西域諸國的關係日益密切。天寳三年，唐改大宛為寧遠，並將義和公主遠嫁寧遠國王為妻。為此寧遠國王特別向玄宗回獻了兩匹「汗血寳馬」。愛馬心切的唐玄宗十分喜愛這兩匹駿馬，親自將這兩匹馬命名為「玉花驄」和「照夜白」。尤其「照夜白」不僅在唐朝的輝煌時期曾伴隨唐玄宗遊山玩水，而且還在「安史之亂」時陪他度過了一生中最為落魄的時期，尤為他所深愛。

據記載，韓干是當時有名的畫馬名手，他年幼時，家境貧窮，在一個酒家打工，經常給王維送酒。一次他去王維家中收取酒債，恰巧家中無人。韓干便趁著等候的時間在地上隨意畫了一幅人馬圖。王維回來後恰巧看到此圖，十分驚奇，對韓干誇讚有加，立即給了他一些錢作為學畫的資助並教他繪畫十餘年。從《照夜白圖》所反映出的水墨技法來看，彷彿確實與王維代表的水墨畫派有一定的聯繫。

韓干剛入宮時，唐玄宗命令韓干照著當時善於畫馬的一位畫家陳閎的作品依樣摹畫，韓干拒絕了。韓干表示，玄宗現今養在御廄中的那些駿馬，它們都是自己作畫的老師。於是玄宗專門讓他到御廄中寫生，描繪名馬，這其中便包括「照夜白」。韓干所提出的以馬為師的主張實際上就是繪畫要以實物為依據，不能因循舊跡、陳陳相因。這種繪畫思想在當時的畫壇已成主流。

此畫在畫幅的右上角有「韓干畫照夜白」六字。根據其下的畫押，可以認定這六字正是出自南唐後主李煜的手筆。他熱愛藝術，收藏有大量法書字畫，具有一定的鑑定能力，因此，《照夜白圖》被普遍認為是韓干最重要的代表作。

《照夜白圖》之後還成了歷代收藏家們爭相追求的至寳，畫中有北宋的米芾、南宋的向子湮、吳說等人題跋，卷後還有元代危素及清代瀋德潛等十一人的題跋，歷經著名大收藏家項元汴、安岐等人的收藏。再後來此卷於清代入藏內府，被安置在內廷淳化軒。乾隆皇帝十分鍾愛這幅作品，他在卷面留有他的大量題詩和鈐印。

20世紀初，清宗室恭親王之孫溥偉為了復辟清室，四處籌集資金，便開始變賣恭王府中收藏的各種奇珍異寳。後來，日軍佔領北京，城中眾多文物成為了日軍掠奪的重要目標，加之依舊急需用錢，他便開始變賣書畫。這一消息很快被英國收藏家戴維德知道，他立刻委託上海古董商人葉叔重赴京代為求購《照夜白圖》。幾經周折，溥偉終將此作轉讓了出去，到了戴維德手中。又經多番周折後由迪隆基金會(The Dillon Fund)於1977年捐贈給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收藏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