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古鑒今 僕人諫主毋受賄(數文)
一、範武子教子
範文子,是晉國大夫,這一天,他很晚才從朝廷回來。其父範武子問他:「為何回來這樣晚?」範文子回答說:「今天,有個從秦國來的客人,在朝廷中講穩語。當時大夫中,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出來,自已知道其中的三條,就當場對大家講了,所以回來晚了。」
範武子聽後,大怒,生氣地說:「那些大夫們,不是不能回答,而是對長輩父兄的謙讓。你是個年輕的小毛孩予。在朝中三次搶先,掩蓋他人。如果不是我在晉國,大家顧惜情面,你早就遭殃了!」範武子說完,用手杖去打兒子,把兒子玄冠上的簪子,給打斷了。
兒子經歷淺薄,不懂謙黙,喜出風頭,所以挨打。
二、叔向諫殺豎襄
晉平公射鵪鶉,傷而不死,讓跟隨的宦官豎襄去抓,仍未抓到,鵪鶉跑了。平公大怒,把豎襄拘囚起來,並要殺死他。
叔向聽到這件事,當天晚上,就去進見晉平公,平公把射鵪之事告訴他。叔向說:「你一定要把他殺掉!從前,我們先君唐叔在徒林射殺凶牛,一箭就把它射死,並用凶牛皮製成一副大鎧甲,先君就以這種超群才藝,受封於晉。現在您繼承先君的事業,射鵪傷而不死,宦官豎襄又抓不住,如果是將吾君射鵪不死的事,給張揚出去了,諸侯們會議論的。你一定要趕快把他殺死,不要把您的恥辱,給張揚出去。使遠方諸侯知道!大家都議論紛紛,怎麼收場?」晉平公心想:我若再殺死豎襄,議論我的人,還會更多,更嚴重。傾臉上顯出了羞慚的神色,就馬上下令,赦免了宦官豎襄,以免擴大影響。
三、董叔攀權附貴
董叔,是晉國大夫。他打算娶範宣子的女兒範祁,為妻。叔向勸董叔,說:「範氏家富貴驕橫,其女也不懂得禮貌,還不如把這門親事吹了算啦。」
董叔聽了,對叔向說,他正想借婚姻的聯繫,來攀附範氏家族。
結婚之後的一天,範祁向她哥哥範獻子,訴說董叔不尊敬他。於是範獻子把董叔抓來,捆綁了,吊在院庭裡的槐樹上。
正巧叔向經過那裡,董叔哀求叔向,說:「你何不替我去求求情呢!」叔向對董叔說:「你過去謀求聯繫.現在已經繫上了。你想求攀援,現在已經攀援上了。你想得到的,現在已得到了。還有什麼可再請求的?」
叔向說完,就走了。
四、叔向賀貧,受到對方拜謝
叔向去見韓宣子,韓宣子正憂愁貧困,叔向反而祝賀他。韓宣子說:「自己有卿的名義,而無實有的財產。因為沒有錢,無法和別的卿大夫交往,因此發愁。你卻祝賀我,這是什麼緣故?」
叔向對他說:「從前,欒武子為晉國正卿,卻沒有一畝田地,家裡也沒有備齊祭祀的禮器。但他能夠宣揚德行,按法律制度辦事,美名傳播於諸侯。諸侯親近他,戎、狄歸附他,使晉國走上正規道路。傳到他兒子桓子手裡,驕傲奢侈,貪得無厭,橫行不法,牟利斂財,本應遭到災難,因靠欒武子的遺德,才得以善終。懷子的行為,和他父親桓子不一樣。由於桓子的罪惡,因而流亡到楚國。至於卻子,他的財產,佔到晉國公室財產的一半,他家族的子弟,在晉三軍中,擔任將佐的佔了一半,仗恃其財富與寵榮,過著奢侈豪華的生活。結果,他自身陳屍於朝廷,他的宗族在絳地被誅滅。不然,那八位姓卻的貴族,五位是大夫,三位是卿,他仍的寵幸夠大了。可是一旦被誅滅,沒有人同情他們,因為沒有德行的緣故啊!現在,你有欒武子那樣的清貧,我認為你能行武子之德了,因此才表示祝賀。」
韓宣子聽完這番話,立刻對叔向,下拜磕頭,稱謝說:「我韓起(韓宣子名起)將要走上危亡之路的時候,幸虧你保全了我。不僅我個人蒙受你的教誨,從我們祖宗桓叔以下,都感激你的恩德。」
五、僕人諫主毋受賄
有個梗陽人,與別人打官司,眼看官司就要失敗了,於是就賄賂魏獻子,魏獻子即將允許他。閻沒和叔寬,兩個僕人商量:我們的主人,一向以不受賄賂,聞名於諸侯各國。現在因為梗陽人的賄賂,而損害了他的名聲,這是不行的。閻沒、叔寬二人,朝見魏獻子之後,還不回去。
魏獻子要吃飯了,問誰在院裡?回答說是閻沒、叔寬。魏獻子叫他們一塊來吃飯。從吃飯開始,到快吃完飯,閻沒、叔寬共嘆息三次。已經吃完飯,魏獻子問:「人們常說:吃飯可以忘記憂愁。你們在吃一頓飯的時間裏,嘆息了三次,是怎麼回事呢?」
閻沒、叔寬,異口同聲地回答說:「我們是小人,貪婪食物剛送上來時,擔心食物不足,因此嘆息。吃飯中間,自已責問自己,心想:『難道主人的食物不夠嗎?』因此第二次嘆息。你已經吃好了,希望我們的肚腹就像你的心一樣,能吃飽飯就可以了,不必要受賄!因此第三次嘆息。」
魏獻子說:「你們說得太好了。」於是拒絕了梗陽人的賄賂。
(均據春秋左丘明《國語•晉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