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丁文苑】談京劇《胭粉計七星燈》和諸葛亮墓葬之謎(图)
董好子所畫諸葛武侯像。（圖片來源：台灣國立故宮博物院）
京劇《胭粉計七星燈》是高慶奎及其弟子李和曾演出的拿手戲。此戲是演諸葛亮命喪五丈原的故事，取材於《三國演義》第一百零三回「上方谷受困司馬懿五丈原諸葛亮禳（rang）星」。
《胭粉計》的劇情大意是：諸葛亮六出祁山，屢建奇功，魏將司馬懿屢敗不出營應戰。諸葛亮設計在葫蘆峪布設地雷，準備大量柴草和火炮，令大將魏延詐敗誘敵，引司馬父子中計入葫蘆峪。司馬懿大兵入峪後，蜀兵將烈火燃起，烈焰火炮齊下。正當魏兵走投無路時，忽然天降驟雨，燃火被雨扑滅，地雷無效。司馬懿父子得以脫險。回營不敢再出。諸葛亮又施一計，遣使，前往魏營送去一信及胭粉釵裙，羞辱司馬懿，欲引其出戰，被司馬懿識破，於是將計就計，笑納，並設宴款待蜀漢使者，席間將他灌醉，問他諸葛亮起居情況，使者如實相告，司馬懿得知諸葛亮食少事繁。司馬懿穿戴釵裙，在兩軍陣前戲激諸葛亮，諸葛亮口吐鮮血，司馬懿知孔明命恐不久矣。
接下來的《七星燈》是演諸葛亮在五丈原，自知將不久於人世。姜維建議他用祈壽法延天命。諸葛亮乃設祭壇置七星燈，終日步罡踏斗以禳（rang）之。司馬懿仰觀星象，知諸葛亮將不久人世，但不敢深信，乃命夏侯霸領兵探之。魏延誤以為是魏軍劫寨，匆匆報訊，將代表諸葛亮的「本命燈」闖滅，姜維拔劍欲斬魏延，被諸葛亮制止。諸葛亮道，司馬懿非劫寨，乃刺探我生死耳。諸葛亮知生死有命，不可挽，乃召身邊將領一一囑託後事，畢。歿（mo）於五丈原軍營中。司馬懿聞諸葛亮死，蜀軍撤退，遂起兵追趕，姜維命人將諸葛亮偶像推出，嚇退司馬懿。
李和曾是我在中學時喜愛的高派京劇傳人。他在《胭粉計》一戲中演諸葛亮，扮相貌端莊，唱腔嗓音洪亮，唸白吐字清楚。張長林的胡琴伴奏，音韻和諧悅耳。與他同台演出《胭粉計》，扮演司馬懿的是袁世海。他們二人都是五十年代初期的名角。
五丈原在今日陝西省寶雞市岐山縣城南面20公里的五丈原鎮。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我去寶雞出差時，順便去看過五丈原。這是一塊地勢險惡的黃土台塬。原高出地面約有120米，東西長，南北寬。南靠秦嶺，北臨渭河，東西兩面也有河流，因此形勢險要。當年諸葛亮為蜀漢丞相，在劉禪建興十二年（公元234年）他率蜀漢軍進行第五次北伐，自漢中出發，取道斜谷，穿越秦嶺，與司馬懿率領的魏軍，在渭水邊幾次戰爭，兩軍對峙（zhi）三個多月，蜀軍的兵營就駐紮在此。直至公元234年8月23日諸葛亮病逝後，蜀漢軍才撤回蜀地。
諸葛亮在給劉禪的遺囑中，曾囑託密不發喪，遺體運回漢中，葬於定軍山下，不厚葬。但是他的具體墓址在哪裡，至今仍是謎。
在五丈原有一座諸葛亮廟，是元朝至元初年（1246年）建。此廟坐南朝北，面對渭河，廟門匾書寫「五丈原諸葛亮廟」，正殿南側有諸葛亮衣冠塚。這座廟的墓塚，據傳是當年諸葛亮去世後，蜀漢將士將他的衣服葬於此。後人在墓塚周砌有石圍牆並豎有28根立柱，寓意諸葛亮輔佐劉備28年。另外，此廟還有一個隕石亭，傳說諸葛亮去世前，在五丈原南面有隕石自天而降，此亭中的隕石是後人在五丈原地區找到的。
筆者在漢中褒城小住時，曾去憑弔過定軍山的諸葛亮墓。此墓在今陝西省漢中市西北的勉縣定軍山下。這定軍山崗巒起伏，山環水抱，確實是一風水寶地。據《三國誌》和北魏地理學家酈道元的《水經注》記載，諸葛亮確實葬於定軍山。酈道元還記有「葬於其山，因即地勢，不起墳」。如今人們到此處看到的武侯墓，其墓和廟宇建築是明清兩代所建。如今被列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的武侯墓，是一座三院並連的有垣牆的大廟。
入門處有漢柏古松，大殿內供有諸葛亮羽扇綸巾，披鶴氅，神態莊嚴的端坐塑像。左右有關興，張苞像侍立。大殿後面是南北向的，有磚牆的大墓，呈履斗形狀，高約六米。墓的磚砌圍牆圍長60米。在墓前的墓亭內置的石碑上刻有「漢諸葛忠武侯之墓」。
墓後有兩棵古桂，傳說是漢桂。再往後是三間「寢宮」。據考，墓殿後墓碑一座是明朝萬曆二十二年（1594年）刻立，一座是清朝雍正十三年（1735年）刻立。有趣的是在此大墓後面的半山腰，還有一處諸葛亮墓，墓碑是清朝嘉定四年（1799年）立。這正說明諸葛亮的墓址在定軍山，但真實墓穴在哪兒？是個謎。
我在《植物漫談》文章中，曾提到這裡有參天高大的古松柏，用碳同位素測得，其樹齡在1700年以上。也就是說，這裡的漢柏，古桂樹是東漢末年所植。武侯墓上有一黃葛樹，據傳說是其夫人黃月英的化身，在為其護墓。黃葛樹是桑科榕屬喬木，俗稱大葉榕。
諸葛亮真實墓穴在哪裡？為什麼千百年來沒找到，至今還是個謎？民間有各種傳說，一個是說法是諸葛亮臨終給劉禪遺信，密葬不宣。劉禪乃令人抬著諸葛亮遺體，在定軍山行走，何時抬棺的繩索磨斷，落棺之處即是墓穴位置。受命抬棺士兵，抬棺行走了很久，繩索絲毫未磨損，於是他們偷偷找個背靜之處，挖穴將諸葛亮棺木埋藏。回去交差時，劉禪想，不對頭呀，怎麼這麽快就回來了，其中必然有詐。於是嚴刑拷問實情。他們受刑不過招供。劉禪以欺主罪將他們處死，因此外人不知葬於何處。
另一個傳說，說是劉禪備有一箱密封賞金，令八個士兵抬著諸葛遺體棺材去密葬，一個廚師隨行給他們做飯。完成任務後，就地開封分賞金。廚師趁士兵挖墓穴葬棺時，他私自打開封箱，見到裡面有八錠黃金，他想，八錠黃金九個人如何分？於是起了歹心想獨吞。他偷偷在飯菜裡下了毒藥。等士兵回來，大家開箱一看，也知不好分，於是士兵們暗地商議，有一個說咱們把廚師除掉，不就每人一份了嗎。他人也贊同。等他們幹掉廚師後，見廚師已經備好酒飯，何不吃飽再走，不想這八人吃飯後也被毒死，因此諸葛亮墓穴在哪裡，無人知曉。其實這些傳說，都有漏洞經不住推敲。明顯漏洞是蜀漢皇帝命他人完成如此重大任務，他焉能不知丞相葬於何處？最有可能是他按諸葛亮遺囑密葬，為防後人掘墓，因此有意作為永久秘密而不泄。
寫到這，又想到一個傳說，與明朝輔佐朱元璋稱帝的劉伯溫有關。劉伯溫聰慧機智，深思遠慮，料事如神。劉伯溫聽人說，諸葛亮知道自己身後會有什麼人會來祭奠他。劉不信，決定他要去祭拜諸葛亮，親自驗證諸葛亮的預言。他並出言，若諸葛亮沒有預料他會到來，就是諸葛亮不如他；如果諸葛亮能早已預料到他會祭拜，就跪地磕上一千個響頭。當他去給諸葛亮掃墓時，撥開墓碑前的雜草，墓碑上赫然顯示「只有伯溫到」五個字，劉伯溫慌忙跪地磕頭賠罪。從此劉伯溫從心裡佩服諸葛亮，此事也讓他知道了自己的不足。
大家知道，諸葛亮，複姓諸葛，名亮，字孔明，道號臥龍。是三國時期的政治家。公元181他年生於琅琊陽郡（山東沂南），青年時在南陽郡（湖北襄陽）耕讀。經徐庶推薦，劉備三顧茅廬請他出仕。他為劉備出謀劃策輔佐劉備建立蜀漢政權，任丞相，受封武鄉侯。劉備去世後，他輔佐劉禪，掌握蜀漢政治軍事實權。公元234年8月23日逝於五丈原。享年五十四歲。
前面說京戲中的七星燈，七星者，乃北斗七星。在以前我講京劇《借東風》時，戲裡設壇台諸葛亮用七星旗，以及前面說的諸葛亮道號臥龍。從這些我們可知，諸葛亮是一個修道者，他已經具備了宿命通功能，所以他能預知未來，能觀天象，能料事如神。
註釋：
1.步罡踏斗以禳之，意思是在祭壇度步，對天祈禱，觀察對應北斗七星的七星燈。罡，讀音gang,天罡星即北斗星。禳，讀音rang,意祈禱。這裡的「踏」字，做「親自到」（壇台）解。
2.漢中勉縣諸葛亮墓上長的黃葛樹，當地和四川方言發音huang guo shu，所以有人書寫為黃果樹，這是誤寫，因為植物學裡沒有這種樹木。雖然貴州有黃果樹瀑布，當地也無黃果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