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你吃的這碗麵,《舌尖上的中國》本來是要拍的……」
什麼?媽媽隨口說的一句話,驚的司馬把一大口面直接嚥了下去。我吃的是索面,也叫長壽麵。
它,是整個浙南地區最家常不過的一碗麵。
主婦們總是會先熬一鍋湯,澆一點黃酒,放上薑絲、雞塊、香菇和大蝦,再燙一碗索面,最後臥上兩個荷包蛋,冒著熱氣被端上來。
家裡的小孩總是爭著搶著,大人在一旁笑著讓孩子慢慢吃,一不小心貪嘴了,真的會感覺有點醉意。
《舌尖上的中國》曾說過:無論腳步多遠,在人的腦海中,只有故鄉的味道熟悉而頑固,它就像一個味覺定位系統,一頭鎖定了千里之外的異地,另一頭則永遠牽掛著,記憶深處的故鄉。
沒想到,有天竟然看到索面被國家地理、CNN報導了,讓司馬和小夥伴更驚訝的是,鏡頭裡的那個人,是林叔。
本地人都知道,溫州瑞安市的南山村,俗稱「索面村」,有三百多年的歷史,全村的人都做的一手好索面。
為了保留這門傳統的手藝,村裡建立了合作社。統一採購、統一銷售,這也就意味著做工好、做工差,都賣一個價格。
「少揉一遍面,就能多做點索面,有錢不多賺,那是個傻子。」
而林叔,就是村子裡為數不多的傻子。
年過半百的他,做索面已經有三十年多年。這個家庭小作坊,只有他和妻子兩個人。只要陽光好,每天都要做索面。
麵粉是自己拿麥子去磨的,磨出的粉末,過一遍細紗,剩下的便不能再使用。
好的麵粉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看似最簡單的和面,卻是最關鍵,也是最難的。除了水和鹽,什麼都不加。
然而加水的比例,要嚴格依據當天溫度的高低,最早之前根本沒有溫度計,劉叔和村裡人全憑自己的手感和經驗。
因為加了水的麵粉特別粘稠,要先將它提起來,再有技巧的進行揉搓。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連林叔都忍不住說了一句:「真的好辛苦的。」
揉好的面胚要揉成比筷子再細一些的面繩,仔細盤放入木盆中,「醒」上二、三個小時。
然後是上條子,將面繩快速地纏繞在竹棒上,
再放入特製的木櫃中,面繩會自然垂到一定長度。
第二天如果天氣好,醒一晚上的麵條,就可以拿出來晾晒和拉麵。
但卻非常考驗和面的效果和師傅手工的技巧。一不小心,麵條就會斷裂,那一整天就都白忙活了。
一挂索面,一般要拉到近三米左右。所以它也叫長壽麵。拉到細的不能再細時,將索面成八字形晾晒。
期間動作要快,因為陽光最烈的時候,也就三、四個小時。下午四點後,地面便會開始回潮,一旦索面沾染了水汽,就會粘成塊,沒法吃了。
晾乾的索面,收回來放進特質的筐裡,才算做好了。
林叔說自己和妻子,做一次面要16個小時,最多也只能做八十斤的索面。夏天的時候,怕天氣太熱,麵團會發酸,還要熬夜和面。
一遇上陰雨天,卻沒有一點辦法。林叔無奈地說:「我們是靠天吃飯呢。」
但同村的老夥計,用機器、或是各種步驟上省功夫,一天就能有150斤的產量。也不再需要「靠天吃飯」。
有人勸他,那麼死腦筋幹什麼,反正是合作社來收的,也管不了質量的好壞。
一向憨憨的林叔卻不幹了,他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用機器做的索面,會糊掉的,那就不好吃了。」
除了不肯走捷徑,林叔自己一直在琢磨,怎麼把索面做得更好。
司馬特別感動的,是他對著國外的鏡頭,明知對方聽不懂他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卻還在一直強調:「我對麵條的感情很深的。」
這一碗細膩柔韌的索面,是大年初一,新年早上的第一餐。還是生日做壽、婚宴嫁娶、走親訪友的飯桌上,並不可少的一道美味。
提一籃沉甸甸的索面,再蓋一張紅紙,是可以當成一份心意相送的。
這麼細的麵條,怎麼煮了也不會糊,細滑的正好吃。誰曾想,它不僅是故鄉獨有的味道,還藏著手藝人不肯妥協的匠心。
《舌尖上的中國》雖然因為連續陰雨天氣,只能放棄拍攝。但陽光下千萬條細如髮絲的索面,早已成為南山村特有的一道風景。
採訪的最後,林叔說:「吃了我麵條的人,說很好吃,我就感覺非常自豪。」
他做的索面早已遠銷法國、義大利和西班牙……雖然他不知道這些國家在哪裡,但他知道,那裡也有人愛吃索面咧。
然而這樣一份費時費力,必須純手工、順天而作的麵條,和所有傳統手工藝一樣,正在慢慢消失。
南山村的年輕都不願意做索面了,都是年紀大的人在做,但還有幾個三十年呢?
林叔特別感慨:「三百年的手藝了,失傳了,多可惜呀。」
來源:有束光
責任編輯:陳雯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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