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老子與孔子的精彩對話,體悟超然人生
公元前538年的一天,孔子對弟子南宮敬叔說:「周之守藏室史老聃,博古通今,知禮樂之源,明道德之要。今吾欲去周求教,汝願同去否?」南宮敬叔欣然同意,隨即報請魯國國君。魯君批准他前行,並給了他一車二馬一童一御,由南宮敬叔陪孔子前往。老子見孔丘千里迢迢而來,非常高興,教授之後,又引孔丘訪大夫萇弘。萇弘非常擅長樂理,教授孔丘樂律、樂理;並且引領孔丘觀祭神的典禮,考察宣教的地方,察廟會禮儀,使孔丘感嘆不已,獲益不淺。
孔子會見老子
孔子在這個地方逗留了幾天。孔丘向老子辭行。老聃送他到館舍之外,給了他一些贈言,說:「吾聞之,富貴者送人以財,仁義者送人以言。吾不富不貴,無財以送汝;願以數言相送。當今之世,聰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難而幾至於死,在於好譏人之非也;善辯而通達者,其所以招禍而屢至於身,在於好揚人之惡也。為人之子,勿以己為高;為人之臣,勿以己為上。望汝切記。」大意就是說,我沒有什麼好送你的,就送你幾句話吧,不要誹謗別人,也不要過分誇獎別人,不要自傲。孔丘說:「弟子一定謹記在心。」
孔子、老子對話
孔子走到黃河邊的時候,見到河水滔滔,濁浪翻滾,氣勢如萬馬奔騰,聲音如虎嘯雷鳴。孔丘站在岸邊很長時間,不覺感嘆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黃河之水奔騰不息,人之年華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處去,人生不知何處歸?」大意就是說,河水不分晝夜地流,人的生命也是如此,不知道人生將會走到哪裡啊。聽到孔丘說這些話,老子就說:「人生天地之間,乃與天地一體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壯、老之變化,猶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則本性不亂;不任自然,奔忙於仁義之間,則本性羈絆。功名存於心,則焦慮之情生;利慾留於心,則煩惱之情增。」孔丘解釋道:「吾乃憂大道不行,仁義不施,戰亂不止,國亂不治也,故有人生短暫,不能有功於世,不能有為於民之感嘆。」
老子道:「天地無人推而自行,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無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為之也,何勞人為乎?人之所以生、所以無、所以榮、所以辱,皆有自然之理、自然之道也。順自然之理而趨,遵自然之道而行,國則自治,人則自正,何須津津於禮樂而倡仁義哉?津津於禮樂而倡仁義,則違人之本性遠矣!猶如人擊鼓尋求逃跑之人,擊之愈響,則人逃跑得愈遠矣!」
老子以「上善若水」,指點孔子
過了一會,老子指著浩浩黃河,對孔丘說:「汝何不學水之大德?」孔丘說:「水有何德?」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此乃謙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則能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此乃柔德也;故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堅。因其無有,故能入於無間,由此可知不言之教、無為之益也。」
孔丘聽了之後,恍然大悟,說:「先生此言,使我頓開茅塞也:眾人處上,水獨處下;眾人處易,水獨處險;眾人處潔,水獨處穢。所處盡人之所惡,夫誰與之爭乎?此所以為上善也。」
老子點頭說:「汝可教也!汝可切記:與世無爭,則天下無人能與之爭,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幾於道:道無所不在,水無所不利,避高趨下,未嘗有所逆,善處地也;空處湛靜,深不可測,善為淵也;損而不竭,施不求報,善為仁也;圓必旋,方必折,塞必止,決必流,善守信也;洗滌群穢,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載則浮,以鑒則清,以攻則堅強莫能敵,善用能也;不舍晝夜,盈科後進,善待時也。故聖者隨時而行,賢者應事而變;智者無為而治,達者順天而生。汝此去後,應去驕氣於言表,除志欲於容貌。否則,人未至而聲已聞,體未至而風已動,張張揚揚,如虎行於大街,誰敢用你?」
孔丘說:「先生之言,出自肺腑而入弟子之心脾,弟子受益匪淺,終生難忘。弟子將遵奉不怠,以謝先生之恩。」說完,告別老子,與南宮敬叔上車,依依不舍地向魯國駛去。
孔子讚美老子
回到魯國以後,孔子的弟子都紛紛問道:「先生拜訪老子,可得見乎?」孔子說道:「見之!」弟子問道:「老子何樣?」孔子道:「鳥,我知它能飛;魚,吾知它能游;獸,我知它能走。走者可用網縛之,游者可用鉤釣之,飛者可用箭取之,至於龍,吾不知其何以?龍乘風雲而上九天也!吾所見老子也,其猶龍乎?學識淵深而莫測,志趣高妙而難知;如蛇之隨時屈伸,如龍之應時變化。老聃,真吾師也!」
另據《太平廣記》記載,一次孔子謁見老子,老子問孔子曰:「亦得道乎?」孔子曰:「求二十七年而不得也。」老子曰:「使道可獻人,則人莫不獻之其君;使道而可進人,則人莫不進之其親矣;使道可告人,則人莫不告之兄弟矣;使道可傳人,則人莫不傳之其子矣;然而不可者,無他也,中無主而道不可居也。」
孔子曰:「丘治詩、書、禮、樂、易、春秋,誦先王之道,明周、召之跡,以干七十餘君而不見用,甚矣人之難說也。」老子曰:「夫六藝,先王之陳蹟也,豈其所陳哉。今子所修者,皆因陳蹟也。跡者履之出,而跡豈異哉?」
孔子歸,三日不談。子貢怪而問之。孔子曰:「吾見人之用意如飛鳥者,吾飾意以為弓弩射之,未嘗不及而加之也;人之用意如糜鹿者,吾飾意以為走狗而逐之,未嘗不銜而頓之也;人之用意如淵魚者,吾飾意以為鉤緡而投之,未嘗不釣而制之也。至於龍,乘雲氣,游太清,吾不能逐也。今見老子,其猶龍乎,使吾口張而不能翕,舌出而不能縮,神錯而不知其所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