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4年03月16日訊】題記:荒唐年代必然有荒唐的故事,一個12歲還在上小學的孩子,竟在「反右鬥爭」中被中共地方黨委劃為「童右」,一樣弄去「勞動改造」,你相信嗎?然而卻是事實。
四川山青水秀,人傑地靈,自古出才子俊秀。明朝成化14年(公元1478年)距成都20公里新都縣,一個叫楊廷和12歲的孩子在鄉試中舉,19歲又皇榜題名考中進士,後官至內閣首輔(相當於國務院總理),開一代清明盛世,成為千古歷史佳話。
422年後的1957年中國,四川達縣城關鎮一個僅12歲的孩子張克錦,小學五年級的學生卻十分聰明長於繪畫,是學校盡知的小畫家,卻因為一幅售價五毛銭的漫畫,在1957年的「反右鬥爭」被中共地方黨委劃為「童右」,關押長達22年,為毛澤東惡政留下千古罵名。看來「偉大的社會主義制度」,還不如明朝的封建皇權。
說來當今生活在21世紀的年輕人絕不會相信,然而卻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十二歲是個童音未變的小孩,還尿床呢!?此亊最先刊登在2009,2(總第230期)《龍門陣》上,作者叫李可剛。
《龍門陣》是四川省文化局主管的一個通俗刊物,已有三十多年歷史,現劃歸四川出版集團主管並主辦,是個官方刊物。所刊發的文章絕對準確無誤,80年代初我為了掙錢養家,曾多次在上面發過文章。現我一字不改不漏地把此文照錄於後:
反「右」運動初期,各單位號召大鳴大放,給黨員提意見。當時,四川達縣(現已改為四川省達州市通川區)一家帽鞋生產合作社的職工冉某,給縣城關鎮的某領導提了意見,並請人畫了一幅漫畫。冉某因此被劃為「右派」,不久跳大橋自殺身亡。至於漫畫,最後查出是小學5年級學生、年僅12歲的張克錦所畫。
當時,12歲的張克錦對於「大鳴大放」之類,完全不知道是咋回事。張並不認識這位鎮領導,他的家人也與該領導沒有任何瓜葛和恩怨。因他很小就表現出了繪畫天賦,曾獲得過少兒繪畫大獎,有了一些名氣,鄰居冉某就請他幫忙畫了一幅題為《一手遮天的×××》的漫畫,諷刺該領導,這就闖了大禍。不過張克錦畢竟只是個12歲的孩子,「右派份子其名於他似不合適。有關領導經過認真研究,最後確定冠以「右童分子」之名。
張克錦這頂「右童分子」的帽子,一直戴至21年後的1979年,中共中央決定全部摘掉右派份子帽子之時才被摘了下來。當時,張克錦的《平反通知書》由有關方面送交到他原來讀書的那所小學,即現今的達州市通川區第一小學。
當年劃為「右派份子」的人,並沒有都抓進監獄,但張克錦不知為何卻被關了7年。那是1958年4月裡的一天,張克錦正在教室裡上課,突然看見窗外有人向他招手。他一看,是街道居民委員會分管治保工作的一個阿姨,很熟的。老師看見了,就讓張克錦到教室外面去。
在教室外面,阿姨對張克錦說:「你跟我一起到城關鎮去一下。」
「我在上課,到那裡去做啥子?」張克錦不解地問。
阿姨說:「領啥子獎嘛。」
「領吆麻雀的獎。」1958年春天,全國人民響應毛「除四害」的號召,在全國範圍內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包括消滅麻雀在內的運動。人們在街送巷尾、田間地角各個地方,或拚命揮動竹竿,或使勁敲擊臉盆,聲嘶力竭地吶喊著四處追攆,讓麻雀得不到片刻停歇而累得從空中掉落下來,毀滅於「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張克錦疑惑地對阿姨說:「那幾天吆麻雀,我只是跟著大人們在山上東奔西跑地跑了一天,連一隻麻雀也沒有吆下來!」
阿姨有些生氣地說:「娃娃家哪來那麼多的話,叫你去你就跟著一起走嘛!」
張克錦只好閉上嘴巴埋著頭跟阿姨來到城關鎮。一到那裡,便見禮堂裡人山人海,還沒有等張克錦回過神來,已經被人雙手反剪著推到台上。一片震耳欲聾的口號聲中,張克錦嚇得大哭起來。
一個12歲的孩子,就這樣被抓進了監獄!當時既沒有向他出示逮捕證,也沒有讓他簽字畫押。正是在監獄之中,張克錦被戴上了「右童分子」的帽子。
張克錦平反落實政策後被安排了工作,退休前為四川省達州市通川區總工會工人文化宮美術專業幹部,活得還算不賴。那麼小就被關了7年,出獄後又一直戴著帽子受到常人難以想像的精神折磨,歷盡艱辛,棱角理應磨禿了吧?不!張克錦完全不是那種低頭哈腰、謹小慎微、反應遲鈍、一臉晦氣之人。他長發披肩,打扮入時,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得多。他愛好廣泛,徐繪畫書法以外,尤喜讀書集郵,也喜歡與京劇票友們相聚,拉琴吊嗓,自娛自樂。因為讀書較多,常常喜歡評估論今。講話時神采飛揚,口若懸河,乃至於手舞足蹈。他家的住房比較寬敞,還開設了少兒美術書法培訓班,許多朋友都把孩子送到他這裡來,利人也利己。
我是張克錦的老熟人。他對我說,當年被劃為「右童分子」,全國「獲此殊榮」的大概只有他一人。我說,真是委屈你了。他卻說,已經過來了,也就無所謂了。歷史只不過和我開了一個玩笑,給了我一個「吉尼斯」金牌!
葉永烈先生所著《反右派始末》一書中,曾說四川雅安的李天德是中國年齡最小的「右派」,時年19歲。但我在四川東北某地的一位朋友,劃「右」時年僅17歲。跟劃「右「時年僅12歲的張克錦比起來,他們只能退居其次了。﹞
我是個記者下定決定要找著張學錦,便四處打聽此人下落。2010年初夏成都難友彭慕陶先生打來電話,說他找到了張克錦,住在成都西邊臨郊一憧公寓房裡。
我立即從北京飛到成都,在彭慕陶先生的帶領下前去拜見了這位12歲被打成「童右」的張先生。此時他己經是55歲的中年人,一張清瘦的瓜子臉,均勻不高的身材,平常穿著,顯得文質彬彬,說話有條不紊,對往亊十分清晰。他住室很寬綽,是大兩居,裝修得不錯,客廳裡有兩個大書櫥,裡面盛滿了各種古舊線裝書,牆壁上挂有他的山水畫。
談及舊亊他苦苦一笑說:荒堂荒堂,唉,早就成為歷史了。不過一想起總讓人刻骨銘心啊!那日子你們是怎麼過的我就是怎麼過的,挨打受累吃不飽,每天無休止地勞動。一個時候去給管教辦牆報,成天寫寫畫畫到學了不少東西。
說著從書櫃裡取出幾軸字卷展開,我一看便連口叫絕。這些書帶畫的長卷,風格古樸,筆力雄健,似江水橫流,如海嘯有聲,可謂之精品。他的生活就靠畫畫寫字為生,除此他還能歌善舞,特別是反串青衣有梅派韻味。在我盛邀下,他穿上水袖長裝為我們表演了一出「貴妃醉酒」,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出神入畫似出名師,然而都是他自學成才的傑作。
他還告訴我,他人生最慶幸的是,22歲獨女的詩書畫遠遠超越他。為怕女兒在大陸有所不測,早傾其家財送到加拿大去深造了。在言談中流露出他對中國仍存恐懼,也有外行的打算。他說那段恐怖的歷史雖過去,但不等於結朿,毛的頭像還懸掛在天安門城頭,腐屍還長眠在廣場,中共仍視他為「祖宗」,中國難以迴避新的政治災難……
「往亊微痕」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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