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3年07月22日訊】入學之難
我家住在芙蓉江邊一個小場鎮上。祖父吳克勛與祖母生五子,在弟兄五個即將成人時,祖父病故。按照祖父臨終前請陰陽先生看的地進行安葬,結果不到一年,二叔、三叔、四叔接連去世。又過一年,兩位大母(丁氏和江氏)先後趕往閻王殿。短短兩年多,家裡死了六口人。父親吳振倫是五兄弟的老大,初長成人,祖母是婦道人家,生活一時難以為繼,只好靠賣田土和房屋還賬過活。到最後,房產地土全賣光了,就租別人的爛房子住,租人家的土地耕種。父親與母親牟世英結婚後,先後生下哥哥吳家國和我。經父親多年努力,家道重新振興,父親又被推舉當了兩年保長。一九五一年土改,我家被劃為地主,父親被勞改兩年,五叔吳振虞被劃為貧農,祖母隨五叔,也是貧農。
一九五一年我未滿八歲。我家被遷往原地主家的破房子住,媽媽安排我天天放牛,割豬草。鄰街大大小小的小孩都陸續到洛龍小學讀書了,只有我還整天在山坡與豬草打交道。我是多麼羨慕那些讀書子弟啊,曾多次請求母親送我上學。後來街上辦夜校,母親看我讀書心切,就去我和哥哥報了名。外祖母東拼西湊找了一點兒桐油和燈草,我和哥哥晚上就可以高高興興端著桐油燈上夜校學習了。後來不知何因,夜校停辦了,我感到有些失望。
一九五三年父親刑滿回家,家庭生活漸漸好轉,我向父母提出上學讀書,他們滿口答應。八月下旬,洛龍小學的招生廣告貼出來了,凡年滿七至十二週歲的兒童,不論家庭成分,均可報名入學。我向父母要了錢,與本街的同伴一道,滿懷信心去洛龍小學報了名。幾天後,招生榜貼出來了,我們一路去的夥伴們名字都上了榜,唯獨沒有我的名字。我跑回家,抱住母親哭了一場。母親毫無辦法,只好安慰我:「今年不行,明年再去吧。」
一九五四年八月下旬,學校的招生廣告又貼出來了,招生條件沒有改變。我還差幾個月才滿十一歲,不超齡。我又向父母要了錢,和鄰居幾個夥伴一道去洛龍小學報了名。幾天後,招生榜貼出來了,我去看,看來看去,榜上仍然找不到吳家樹這個名字。又過幾天,我親眼看到鄉下和本街的地主富農的孩子也都經我家門口去學校讀書去了。為何單單我不能上學讀書呢?
一九五五年八月,學校的招生廣告又貼出來了,父母拿錢叫我去報名讀書。由於前兩次的遭遇,我有些恢心喪氣,只因我讀書太心切,還以為有一線希望,才依父母,接過錢,第三次去洛龍小學報了名。又過幾天,招生榜又貼上街。我急忙跑去看,榜上依舊沒有我的名字。我跑回家,喪心地大哭一場。我想,入學真比上天還難啊!誰知道三進學堂門而不許的滋味?後來,有人來勸我,說是因我超齡,其實,那時我還差幾個月才滿十二週歲,超什麼齡!
由於三進學堂門都未成功,我心靈深處遭受沈重打擊,便基本上安下心來在農村放牛,或勞動。進初級社的時候,生產隊看我人小,安排我每天放一頭牛,一天可得四分。後來到了人民公社,叫我放兩頭牛,每天還是四分。大人一天可以評一個勞動日(十分)。我上學讀書的心仍然未死,常常在夢中大喊「我要讀書」。母親看到這種情況,才想方設法找親鄰朋友幫忙。一九五七年正月初,趁拜年的機會,母親領我到在南縣溝關口民校教書的三位親朋家,最後商定:先送我到關口民校讀書,一學期後再轉到洛小。
一九五七年正月十九,我讀書的美夢終於實現。我家離學校十多里路,山村小道,上上下下很難走,雨天山陡路滑就更不用說了。可是由於我求學心切,感到無所謂,只是在路上遇見很多人,聽到不少風言風語,一些人用歧視的眼光看我,議論我:「這個地主兒門口就是學校不去讀書,那麼遠來我們民辦學校讀書。」一九五七年八月底,我終於轉學到洛龍區中心小學(洛龍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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