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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沒有結尾的真相

--雜談大陸一週要聞(01.27-02.01)

作者:柳隨風  2013-02-03 17:20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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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將至,老天爺似乎也用一種獨特的方式慶賀這古老的佳節,曾經明亮澄靜的天空膠結著濃重的喜慶氣氛,視線已經無法穿越夜空仰望那片星辰,即使面對面也無法看清對方的真相,半張臉上蒙著的白色口罩似乎在說明這節日的重要性,但在科學的結論裡,這是霧霾天氣。或許正是這樣的天氣,少了吉慶中特有的那絲硫磺味道,才讓人恍悟縱然新春是在噼哩啪啦的轟鳴中邁步而來,但此刻的沉默似乎在渲染著,中國,請停下你發展的腳步,正視環境的問題。

當然,一提到發展與環境的問題,多少地方政府會引吭高歌,高唱著建設社會主義新家園的調子,他們用林立的大廈寬敞的街道來證明形勢一片大好,良田成為了水泥地青苗亦成了枯草,擁有房子的百姓在寒冷的夜裡尋找著棲息之地,面對這樣的一幕,官方合理的解釋是,在讓絕大多數人幸福的前提下,必須要犧牲少數人的利益。沒有強拆就沒有新中國,正是當下如火如荼城市建設的一個縮影。但這當中卻缺少了幸福的理由。即便新春將臨,原本張開雙臂懷抱大年到來的喜悅,已經被這激揚而起的濁氣消蝕的蕩然無存。那曾經讓人勾起童年記憶的鞭炮之聲還未到來,撕裂天空的鞭炮聲還未穿越,但每個人臉上戴著的那個口罩,已經包含了多少的喜悅。在鼻子與嘴巴被封存的日子,風景也是獨好。

對於口罩存在的意義,我們的理解在於既可防止污濁空氣進入體內也可以擋住寒冷氣流襲擊鼻翼,但如今卻又多了一個重要的意義,那就可以封存人的話語權,讓人含糊不清地表達想要表達的東西,但是卻讓人聽不懂,不知所云。正是這種真相的流露與表達被封禁,才知道那個流傳了很多年的詞叫做沉默,在沉默的世界裡飽含了生命對這個世界的感悟與感知,飽含了對生活的感觀與認識。在這樣的環境裡,沉默其實是一筆財富,即便新春將姍姍來到,即便夜空膠結著暗黑色的霧霾,但那綻放的煙花將撕裂這種混沌的狀態,讓我們的生命回歸到喜慶之中,讓家人團聚一堂,在「新聞聯播與春晚」裡體會大年的「幸福」。在這樣的日子,當然不能少了爆竹之聲,那種令耳膜發顫的聲音雖然讓人驚懼但預示吉祥卻總是讓人欲罷不能,只是對於燃放一刻激起的厚重的硝煙之味,還是用口罩來保護自己,要知道,學會保護自己是最重要的。

一枚小小的鞭炮,其蘊含的力量之巨是無法想像的,它可以在自己力量所及的範圍內迸發最大的殺傷力,雖然這種威力呈現出來的是飽含喜慶的感覺。但如果操之不慎,將會好事成為壞事。多年來關於在新春之際玩耍爆竹而炸傷的消息時有報導,也有那些關於爆竹生產廠家因為操作失誤引發的爆炸造成人員傷亡的消息,但中國人的一個壞習慣在於,好了傷疤忘了痛,時過境遷之 後又在犯著同樣的錯誤。讓人驚懼的慘烈裡夾裹著一絲絕望,但這種絕望的心態或會因為某人的粗心大意時而再現,2月1日九時河南連霍高速澠池段服務區附近一輛載滿煙花爆竹的貨車發生爆炸,造成8死11傷的嚴重後果,而橋面也因此斷裂坍塌,這種慘痛的消息在春節來到之間,總是分外讓人壓抑。因為這當中只有死亡,只有生命的消亡。

放開思維遙憶當年,有關於爆竹一樣的事件時刻在耳,貴州關嶺的那槍聲,總是斷人肝腸,那位叫張磊的民警在連發五槍之後,兩條人命成了其槍下的冤魂。而該事件的真偽也在媒體的聚焦之中一波三折,正當防衛的退卻與故意殺人的交鋒,到如今還沒有落下帷幕。無法自圓其說的官方解釋,到最後媒體的統一沉默到最後的杳無音訊,成了只有開始沒有結尾的公案。幾年之後的今天,當那類似槍聲的爆竹聲再次響起,這濃重的話題穿梭在腦海裡,不得不發聲詢問,難道真相也隨同時光的河流一去不返?那麼我們期待的平等與公義,又將在哪裡安放?那麼對這五槍之事件懸而不決,它預示著什麼樣的含意?

如果說現在的時代是以法治國的時代,但為何每一個案子當中都浸潤著人治的縮影,憲法的要義與法律的定義體現的意義呈現在何處?如果一個案件在不涉及國家機密的前提下,公眾就享有知情權,而地方政府也有必要將之公之於眾———它的初始、過程及結尾的每一個細節,這只是為了印證一個地方政府的執法公信力,也是在證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那麼在今天,我們有必要去提及那次震驚華夏大地的罪惡槍聲,它最後的結局書寫在哪本史書上。在這信息高度發達的時代,刻意的掩埋與遮蔽都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也不能證明一個地方執法公信力所在,即便過去多少年,對於真相的期盼已經成為這個社會的共識。即便那個厚重的口罩,那細微的縫隙裡流動的,就是對真相的探求。雖然口罩可以掩蓋那深重的血腥味,但我們更需要的是聞到一個地方法制建設進步的氣息。

我們身處在這個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國家,公民擁有槍支是違法的行為,那麼槍響之聲在大多數前提之下是那些擁有合法槍支權的手上發出來的,在更多的時候,這種槍聲代表了一個時代的正義,是對生活安定繁榮的守護,但在特例裡,一些權力掌握者卻是恃權枉法,但最終無法逃脫國法的嚴懲。關嶺張五槍劃時代的意義在於,如何規範執法者用手中的槍來守護這個世間的正義已經是當務之急。只是貴州張五槍之聲餘音未了,東北盤錦這個地方再一次響起五槍槍聲,開槍者依然是警察,倒地的依然是普通民眾,而巧合的在於, 開槍的警察也姓張。一西一北,竟然是如此的巧合,這又說明瞭什麼呢?

用冥冥天意來向這次槍聲預警,執法者該當如何用他手中的槍來守護手無寸鐵的生命者是重點,在這起事件中,一個為了保護自己土地的農民王樹傑,被成為了合法擊斃的襲警罪犯,但離奇的在於地方用高額的賠償作為該事件的了結。該故事的興奮點在於,面對無辜倒下的村民,開槍者在面對媒體的鏡頭,氣宇軒昂凜然大義地表演著他開槍射殺的過程,質疑與憤怒之聲響徹網路,最終這些聲音歸寂沉默,有關這樣的話題失去了討論的空間。面對這樣的一個結果,剩下的只有是疑問,公民在自己私有財產不受他人侵害時該當如何保衛。有一個罪名叫襲警,同時也讓人徹悟,普通群體的生命與尊嚴,法律框架之下能否張開羽翼來捍衛我們的尊嚴?面對開發商與地方官員勾結,民眾權益遭受不法侵害時,誰為那些被剝奪個人權益的人捍衛他們的權利提出了嚴峻的拷問?

在許多有關地方建設與強拆的新聞報導裡,誤拆已經成為掩蓋罪惡剝奪公民私有財產的合理藉口,這種誤拆的案子最合理的在於,不會發生人命案件,但倒下的卻是公民的幸福小窩,被剝奪的是生存的權利。然而這種事件,動用的暴力與警方偵查的能力是成反比的,官員站出來說道總是以誤拆一詞作為最終的結尾,而至於那些故意侵害公民權利的作案者,卻逍遙在法律之外。這個時候,不得不問,發展的步伐裡,為何浸潤著普通群體的血和淚?除了坊間的憤怒,官方似乎以一種淡定的心態來詮釋誤拆的合理性,除此無它。至於生活的是否幸福和尊嚴,就再無提及。

關於人民的尊嚴與幸福話題,中央前領導人胡錦濤與溫家寶總理分別在不同的場合多次表示,一個國家的進步與發展,應當以人民的幸福與尊嚴為基礎。但為什麼中央領導對人民權利的重視與對普通階層幸福的尊重程度,到了地方上就被歪曲被抹殺了呢?為什麼地方官員這種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行為,不僅不會受到黨紀國法的處分反而會陞官發財呢?為什麼地方經濟的發民與GDP的提高在一些地方官員眼裡,遠遠勝過了人民的尊嚴與幸福,美其名曰以犧牲小數人的利益換來大多數人的幸福是正當的呢?如果真是這樣,當個人的權益無法受到保障的時候,又談何幸福之感尊嚴之重呢?即便這樣的疑問深鎖心頭,但在某些官員的眼裡,百姓的權益包括生存尊嚴是根本不放在眼裡的。當看著王樹傑倒下,當看著開槍的警察張研披紅戴綠,才讓人領悟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不是有錢,而是要有命。而今天這個事件到今天亦已無疾而終。

面對這兩起無疾而終的事件,知情權成為了公眾最需要追求的東西,也因此產生的一個疑問在於,為何探究真相的難度遠遠超出了我們思維的想像範圍,為何官方要對真相如此驚懼,為何要做一些原本公眾所急需知道的細節掩蓋?當那些佔據輿論平臺的官方媒體發出所謂的網路謠言氾濫,必須要用實名的方式來淨化輿論空間的言論,個人感覺這種依據是極其荒謬且站不住腳的。試想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之中,法律與法規完善,各執法機構林立,公民都有個人居民身份證,然而各類治安事件依然頻發,而在針對反腐治腐的歷程中,各種禁令制度頻出,依然未能阻止那些心有貪腐之念的官員懸崖勒馬,反而是一意孤行。誠可見,所謂的實名制對於淨化網路空間而言並非是救命良藥,也絕非是靈丹妙藥。但是那些吃著納稅糧,坐在辦公室吹著空調的人,把自己的思維鎖在固定的空間,用他們僵故的思想來對待網路與輿情,來對待網民的心理,實是荒唐之極。一項項規章制度的出爐,完全缺乏了實際,與現實脫軌,與民眾心理脫軌的時候,如何能夠收到好的效果?

對於輿論高度關注的事件,絕非是用權力來做簡單的封和殺就可以平息,因為這種做法違背了人的探知欲,愈是被攔腰而截的真相愈是希望通過其它途徑來得到它的真相,但是當官方無法滿足這種探知欲時,那些流言與誹語也成為了真理。做為公權力,在面對一個事件,愈是沉默與迴避,只會激化矛盾,只會促使流言與謠言的生成。而網民在於真知權被剝奪時,更易把道聽途說之音作為瞭解真相的手段。其實官方在對待事件的回應中採取什麼樣的態度,它就收到多少的分數,就如同一個人,用一種欺騙的手段來矇蔽他人對你的信任,得到的只是不齒與鄙視,但是如果敢直面他人的質疑,說出事件的原委,即便你有錯,他人也會因為你有面對的勇氣而正視你的立場與觀點。只是,現在的地方政府,遠遠沒有做到這點,這就是緣何當一個地方發生突發性事件時,屢屢會被網民痛打落水狗的原因。

說到響徹天地的爆炸之聲,不由得響起那位叫趙登用的人,這位在2012年510爆炸案中為掙5元辛苦費而充當了炮灰的小老百姓,曾經一度被雲南巧家官方描述為案件的真凶,即便是該縣的縣委書記面對新華社記者時也信誓旦旦表示其有報復社會的動機,而那位公安局長楊朝邦面對全國各路媒體,用他的官職來保證趙登用就是犯罪份子。這種欲蓋彌彰的方式實際上是在淡化當地因強拆引起的官與民嚴重矛盾。然而真正的元凶落網之後,何種原因導致該事件的發生,這些為官在任者該擔何責再無提及,當然那些曾經拍著胸脯證名趙登用有報復社會動機和就是犯罪人的官員們,此時又安在呢?輿論再無提及!

而就那些有始無終的案件,表哥楊達才該是一個經典範例,至今也沒見下文如何,猜成為民眾對事件發展後續的主要手段,這個時候,還指望什麼謠言制止呢?如果當一個地方不敢面對輿論時,民眾該拿什麼樣的結尾來證明案件發展的合理性?該拿什麼樣的心態來看待地方政府的執政公信力?那麼流言與謠言的信以為真,也並非偶然了。面對這樣一起起被埋沒的真相,除了猜想還能得到什麼,諸如錢雲會、723動車事故等等,流言成為了印證真實的佐料時,這應該是整個社會的悲哀之處,原來抵達真相的步履竟然是如此艱難。此刻,除了用文字來祭奠沒有結尾的真實,是最合適的了。在文字裡尋找公民的基本尊嚴慰藉,尋找幸福的尺度,是生命中莫名的興奮點所在。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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