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為人民服務」(圖)

哈爾濱陽明灘大橋坍塌,官方一直堅持不是陽明灘大橋坍塌,而是三環路高架橋匝道側滑。這樣的回應,很有內含的。高架橋的匝道發生問題,比陽明灘大橋不安全,聽起來是不是好得多?而且側滑,也比垮塌要中聽得多。

官方還會說,這樣就準確了。準確是重要的,但在有利於減輕事件震動性時就尤其重要。官方還否認了建設方找不到的說法,現在建設方、監理方都找到了。只是,大家說的還是陽明灘大橋引橋坍塌,既沒用側滑,也沒迴避陽明灘,官方的努力變成了白費蠟。但橋塌了,回應有了,然後就既沒有聽說哪個部門哪個官員表示虧心,也沒有聽說哪個部門哪個官員正受調查,只有專家出面怪貨車,這也是確鑿的事實。

官方回應,也未必都是不可信的。例如陝西安監局回應局長在車禍現場面露微笑,稱那只是網友隨手一拍,不能反映真實情況,我看就大抵可信。延安車禍死亡36人,這有什麼值得開心的呢?楊達才局長的基本表情肯定不是微笑。官員表情,當然不能總是用普通人的邏輯來理解,是要講「政治含意」的。但即便如此,事故現場要以沉痛焦灼為基本表情,這也明確的很。什麼場合要用什麼表情,這不難,廳級官員,這點基本覺悟肯定有的。

不過,陝西安監局並不回應楊局長的手錶。只回應局長的微笑,不回應局長的手錶,這是明顯的就易避難。局長在車禍現場不會以微笑為基本表情,這一點傻瓜也明白,闢謠容易。但局長在不同場合戴著不同的名表,這要回應就麻煩大了,所以局監察表示對此不評論,辦公室也表示不評論。

網友根據局長的公務照片,已查到楊局長名表5只,每隻都在3萬以上,品牌有勞力士、歐米茄、江詩丹頓、雷達等,總值可達36萬至57萬元。這些公務照片彙集起來,實際上就是一種舉報。但紀檢監察部門是需要有人專門呈遞材料才算舉報的。花銷與收入來源不符,這是警察發現嫌犯的法寶,但官員的開銷、配戴與收入不符,這不是紀檢監察部門發現蹤跡的途徑。

此外,楊局長的手錶莫說只有照片,就算有材料交到陝西省安監局,這個局又能如何?局裡的紀檢監察部門,還能去查局長不成?廳局長的事情,是必須由廳局級以上的紀檢監察部門辦理的。廳局級以上的紀檢監察部門,當然也不會看到楊局長的手錶就去查。沒有舉報嘛,手錶一大串,照片一大疊,也是「沒有發現問題」。

這幾天還有一個官員卷款跑路的新聞,甚至連回應都沒有。新聞說,遼寧鳳城市近幾個月一直由市長馬延春主持工作,而市委書記不知所蹤。記者問訊丹東市委宣傳部,得到的回答是市委書記王國強今年3月已調任丹東市某建設指揮部,是否報到上班不清楚。記者主動問及王是否擅自離境,回答為「應該是」,記者致電丹東市紀委,回答是「不太清楚,省紀委主辦的」。

讀國外新聞,可以發現官員出問題,總是先有媒體報導得紛紛揚揚,有官員本人、其所屬部門、其所在政黨、社會各方面都出來回應評說,使事情逐漸變得清晰。一個地方的主政官員悄然遠引,幾個月間竟然如同無事一般,媒體不見報導,官方不見說法,整個社會對此安之若素,好像官員跑路,可以隱瞞到底一般,這在中國卻不算新鮮。

不出事,到處是成就,官員皆公僕。一出事,橋倒就怪貨車,執法打人就怪臨時工。官員呢,很安全,戴幾十萬的手錶都沒事,人跑到外國去了,整個權力體系還要裝沒事兒,一派鎮定,一派和諧。現在,這就是中國式的「權力屬於人民」、「為人民服務」圖景。

2012/8/28

附記:

哈爾濱的橋樑坍塌已經似乎沒事兒了。楊達才被發現的手錶已達11只,網友又發掘他的手鐲、天價眼鏡、愛瑪士西服,約等於自娛自樂。跑掉的王國強書記據報在美國,不知日子過的是否安生。

2012/9/6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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