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有過深交的人,多知道我在寫作方面向來是個「快槍手」。我行文快到什麼程度?快到曾經在7個月的時間裏,為踐出版社的稿約,一邊要忙著經商,一邊在此期間寫出過4本書,而且要兼顧應付多個專欄。在以文為生時期,我還曾一個月寫出過一本20多萬字的長篇小說。
長期落筆成文的我,現在最怕的卻是提筆寫文章,哪怕是只為向外界報個平安,半個月隨便寫點什麼,我也常常感覺無從落筆。我深知文章寫出來無非是供人閱讀的,由此早在20多年前,我就極力主張表達宜通俗,但現在竟得繞著彎子用筆說話,那麼我寧可少說甚至不說。
我近期寫出的近似於謎語的文字,我寫的時候感覺累,讀的人看著這類一行行雲裡霧裡的文字,肯定讀得也不會輕鬆。我本是個以我手寫我心的作家,可當我不得不像製作謎語一樣去表達時,寫作就不再是我所擅長的一件事,即便要勉強自己寫點什麼,也往往是無從落筆。
但又不能不繼續自己的「半月談」。在這般昏黑的叢林裡夜行,我同你一樣沒有免於恐懼的自由。親眼目睹了愛子的遺骸是怎樣的一種慘狀,這麼多年來又反覆見證了公權的殘暴和無恥,我不敢想像前行的路上又將遭遇什麼。我寫故我在,完全不寫了,那也就不在人世了。
我的內心裝滿了憋屈和憤怒,但許多時候我無奈若你,在如此圓滿的盛世,我也常常是敢怒不敢言。我已經被迫離開故鄉,但我無法背著我的母親、我的岳母以及我的房子一同浪跡天涯。我的胸腔裡和你一樣跳動的是一顆孝心,然而我無法盡孝,甚而無法得知老人的死活。
特別是當我發覺倘使我「膽敢」自由表達,他們就要去騷擾、刺激、驚嚇我87歲的老母和岳母,就要裝成水廠的工作人員闖進我母親的房間,向她索要我的房門鑰匙「查水表」時,如此這般,我就更是無從落筆。原先以為只是廣東的烏鴉黑,誰知皇城和故土的烏鴉一樣黑。
是的是的,我也知道「沉默就是恥辱」,可此情此景,我除了逼自己「沉默」,除了儘可能不去招惹大大小小的螃蟹,又能何為?沉默了又如何?不沉默又如何?夜色濃黑至此,即使有再多的如櫞之筆,寫到頭來又到底能寫出個什麼?這夜色又豈是還能用文字漸漸稀釋的?
我知道許多人像你一樣,在等著看我的「半月談」,可就是寫這篇應景式的文字,礙於種種,我也總是能拖一天算一天,拖無可拖了,仍不知從何表達,換言之也還是無從落筆。這個偽大的黑夜對異議者的摧殘早已花樣萬般、人神共憤,而我知道今夜並不值得我們去異議。
寫於2012年6月30日(廖夢君同學慘烈遇害於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黃岐中學,「偉光正」與絕人之後的惡魔連袂共舞第2176天!遇害學生的屍檢報告、相關照片及「破案」卷宗是「國家機密」!作家廖祖笙在國內傳媒和網路的表達權被黨國非法剝奪!廖祖笙夫婦的出境自由被「執法」機關非法剝奪,其故鄉居所被反動當局連續斷網47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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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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