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刺激經濟的兩難

在國際像棋比賽中，「楚茨文克」（zugzwang）描述的是這樣一種情況：棋手不能跳過一步棋，但不管他怎麼走都會使自己的處境更加不利。

這個詞正可以形容中國政府當前的處境。昨日，中國政府採取了自2008年末金融危機最高峰以來的首次降息行動，基準貸款利率和存款利率各下調25個基點，分別降至6.31%和3.25%。

由於中國經濟增速的下滑幅度遠高於預期，加上一系列指標都預示增速在繼續下滑，這個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政府不得不採取措施刺激經濟活動。

但政府內外的很多經濟學家和分析人士警告，出臺新一輪刺激和寬鬆信貸計畫會有危險，可能再次引發房地產泡沫，使中國經濟嚴重結構失衡現象進一步惡化。

渣打銀行(Standard Chartered)駐香港經濟學家王志浩(Stephen Green)表示：「這次降息表明政府看到5月經濟數據更加疲軟。但這裡存在一個明顯的風險，過於重視短期目標可能會破壞結構改革議程。」5月份經濟數據將於明日發布。

過去20年間，中國經濟一直受投資和製造業出口拉動，但如今所有人——從中國領導層到西方投資銀行家——都一致認為，中國經濟增長模式必須從投資導向型轉向更多地依賴於消費。

一家在中國多個行業都有投資的大型私人股本公司的一位高管表示：「如果中國無法成為自身製造業的消費引擎，這將成為全世界的一個大問題。5月份經濟感覺比4月份疲軟很多，而4月份的情況已經是一個衝擊了。」

在中國投資的人士指出，多數行業都很疲軟。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政府將採取更大規模的舉措，包括大舉增加基礎設施領域的政府投資。

今年是「換屆」年，這更堅定了人們的上述看法。今年，中共將按計畫把權力移交給新一代領導班子，為了保證社會穩定，這個執政黨將竭盡所能讓經濟保持增長。

凱投宏觀(Capital Economics)中國首席經濟學家馬克•威廉姆斯(Mark Williams)表示：「很多人懷疑，再出臺由信貸驅動的刺激計畫是否明智。但政府的首要目標是保證在換屆之前的幾個月，經濟不會過於疲弱。」

分析人士表示，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物價高或者貸款難，而是在銷售下滑、庫存積壓、利潤過低以及產能過剩的情況下，貸款需求不足，這增加了出臺新一輪刺激方案的可能。

瑞銀(UBS)經濟學家汪濤表示：「近期銀行放貸活動疲軟，不是因為信貸成本過高，而是因為經濟前景不好，誰都不願意投資。」

不少行業的投資主體都支持這一觀點。他們表示，去年的情況是完全拿不到銀行貸款，現在他們不敢增加新產能了，國有銀行卻老找他們。

汪濤表示：「降息能稍微提振人們的情緒，但如果政府不出臺新一輪基礎設施投資計畫，是無法推動信心回升的。」

但很多分析人士預測，用於刺激經濟的資金將會再次流入利潤豐厚、已經過熱的房地產市場。

眼前的各種選擇都令人沮喪，顯然，中國經濟已經進入中國政府一直極力避免的下滑週期。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