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現行的金融體系下監管未來的大「金控」,金融資產管理公司或許能提供一個參考,因其作為一種類型的准「金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規模小」決定監管介入的低風險和可操作性,「架構全」則令方法經驗皆具有可借鑒性。然而大前提是,資產管理公司若將其視為一類准「金控」,無論內在發展還是外部監管,需要解決的問題還有太多。
長期跟蹤資產管理公司,一個非常深的感受是,其歷史成因、允許續存、市場化方向這些不同階段的脈絡都是中國金融改革乃至經濟改革的直觀反映。而如同改革本身,資產管理公司表面上歷史任務完成了,短期目標實現了,而長期和深層次的問題,無人思考。
和多位做業務的資產管理公司人士交談,聽到他們最大的疑惑首先在資產管理公司市場定位是什麼?顯然,它與國際上的資產管理公司完全是兩回事。
其次,資產管理公司具有遍佈全國的辦事處,但政策性業務收官後,這些辦事處又要做什麼?
2004年初,國家明確了資產管理公司改革和發展的方向,是建立政策性不良資產處置目標責任制,允許資產管理公司開展商業化收購和接受委託代理處置不良資產業務,走市場化、商業化的路子。
有關部門傾向於其從投資性業務中退出,集中於不良資產處置主業。然,於今之情況,幾乎成為空談:一方面,除信達較幸運外,其他三家幾無存量資產可以處置(這裡不包括一經處置則立即變成實質財務虧損、只能讓其躺在賬面上的那部分);另一方面,新不良資產收購來源成疑。
眼下,資產管理公司寄望於,2008年四萬億政府救市政策及隨後的天量政府融資平臺貸款、房地產信託潮,能夠在N年後為他們貢獻出豐富的食糧。
正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是不良資產處置業界的潛規則。
一位資產管理公司老總給出的合理解釋是,經濟週期總有波動性,而資產管理公司具有逆經濟週期屬性,因而具有平衡經濟的作用——宏觀微調產生的經濟失控風險爆發,正是資產管理公司發揮作用的時候。
主業不清的更大麻煩在於,極易產生監管的真空地帶,因中國的金融監管是從主業監管出發,無論銀行、證券、保險,皆有明確的可操作守則,但「不良資產處置」監管的系統卻無所適從。
2011-2012年間,很多資產管理公司各地業務前線因無業務可做,又有短期沖業績的刺激,於是瘋狂地投向信託業務——母公司用自有資金,或從銀行融入資金,大量購買其子信託公司或其他信託公司發行的信託產品,業內人士估計90%以上投向房地產。
「沒有比這個來錢更快、利潤更高。」資產管理公司人士坦言,並奮力拚搏,卻總是扮演著「影子風險」的角色。
儘管今年商業銀行信貸規模緊張,憑藉財政部背景,又與四大國有行關係匪淺,資產管理公司從銀行融資相當容易。但監管部門對「影子銀行」問題的高度關注促使銀監會和財政部於2011年11月針對資產管理公司聯合下發文件,叫停資產管理公司直接投資信託產品。不過這似乎仍然治標不治本。
一位深諳業務的資產管理公司負責人一針見血地指出,資產管理公司的監管真空體現在,只有政策性業務的監管,而無市場化業務的監管。
「小金控」的大煩惱
2010年下半年以來,銀監會從四家機構分別抽調人手與監管隊伍組成專項課題組,準備拿出一套針對市場化業務監管的標準和規範,以打破監管的真空。
相關討論不計其數,各種「徵求意見稿」門類之多甚至超過銀行業。按照資產管理公司內部人士的說法,「監管層也不知道如何管」。以中國金融資產管理公司的「獨特」性,沒有現行模板可供參考。
行業發展階段尚未到市場化階段,但它卻先天地具有完整的金控架構——幾乎囊括所有令同行嫉妒的金融牌照,大大增加了其監管的複雜性。
目前,除信達已完成股改轉制,業務也逐漸走上規範,其他三家多被視為政策性機構。目前,華融正在全力衝刺改制,只欠政策放行,而東方、長城兩家,尚揹負巨大的財務包袱。
今年三月銀監會以主席令的形式出臺的《金融資產管理公司並表監管(指引)》,便是諸多研究之後的核心成果,足以記入行業發展史。
可以想像的是,「並表監管」作為「集團性」公司監管的必備手段,未來也將成為「金控」型金融機構監管的主要路徑。
中國的金融機構無論哪一類,多多少少都帶有「中國特色」,其發展桎梏的解決也只能走一步試一步,走「中國特色」之路。而市場化也原本是個令人生疑的命題,即使完成股改,也只是一個小階段的結束和更艱鉅階段的開始。
資產管理公司業內盼望著,即將召開的中央金融工作會議,能夠為它們定位不清、方向不明以及監管真空的發展桎梏明確一個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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