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官場「狗咬狗」好戲的解剖

西方有句老話，欲使其滅亡，必先讓他瘋狂。

10月10日，湖南省衡陽市司法局上演了一場「狗咬狗」的好戲。當天，該局召開黨委會，44歲的局長萬春生與41歲的副局長廖曜中在「進人」問題上發生爭執，隨後「萬局長當眾打了廖副局長」。

事情起因於萬局長要調動在衡州監獄工作的女生郭玉鳳，至司法局下屬的衡陽市法律援助中心，作為分管局長的廖曜中自稱事先對此毫不知情，且對這位女生來歷和調動緣由產生質疑，遂引發今古奇觀，兩位方面大員當著眾多屬下掐起駕來。那幫囉囉自然曉得察言觀色，當即借勸架，拉住廖某人，使之動彈不得，讓萬局長打了個痛快。

這是發生在當今官場的真實一幕，藉由網際網路廣泛傳播，並已由當地得到證實。但它只是官場矛盾激化爆發的一個罕見例子，更多的時候主要負責人獨斷專權乃至囂張跋扈，副手一般會甘做傀儡，少數強勢的副手會巧妙運用權術，爭奪自己的一份「正當權利」，極少數甚至可能暗中架空主要負責人處於實際決策地位。但像這樣副手公然挑戰主官權威，不甘做花瓶，言辭激烈以致肢體衝突的也非常例。

不管兩位局長說得再花哨，也無法遮掩「狗咬狗」的實質，兩者的動機並不單純。在這件事上，前者要麼專權，要麼徇私，兩者必居其一，因此才一意孤行，堅持自己說了算；後者公然宣稱自己是「反腐鬥士」，揭露萬局長在調動人員問題上不合程序，並有貪腐嫌疑，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也非心中真實意圖，真實的情況只是他作為單位副手，長期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權力受到打壓、限制，它不過充當了衝突爆發的導火索而已。

主官和副手由於決策過程不合而產生暴力事件，雖然不典型，但它卻揭示了當今中國官場的一個典型「規律」：權力集中於黨委政府，黨委政府權力集中於主要負責人，民主集中制流於形式，只要這位主官具有足夠的駕馭能力，就可以「獨斷朝綱」，副手或者委員會成員淪於隨從地位，實質上成了決策過程的傀儡，唯主官之命是從。但它既不合國法，也不合常規，因此屬於「潛規則」。雖然只是「潛規則」，但凡是身在其中者，均熟悉它的奧妙，所以遵之如儀。

廖局長和萬局長公然掐架，無疑是讓這一潛規則公之於世，讓大家看到了官場的真實情形，但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而潛規則之所以能產生，是因為法律、制度的缺失以及監督的不到位。但凡在中國官場混的，從上到下沒有不清楚這些把戲的，卻無法改變這一格局。也不是說沒有採取任何辦法，近年擴大黨內民主的說法不絕如縷，也出臺了若干條例，但還是改不了那些陳年舊習，原因何在？無非是未能對症下藥，民主這個東西如果不能在最廣泛的意義上發揮作用，只要是選擇性地施行民主，就難免讓它「變樣」、「走形」，成為「空殼」，起不到應有的作用。

由此看來，從上到下並不是真的想改掉這些官場臭毛病，自己就樂在其中，誰會願意讓自己在權力運行中束手束腳呢？真的根治它，就得下猛葯，動真章，廣泛施行民主，解放人民，調動制衡機制和公眾輿論兩方面的積極性，讓權力時時處處如同在陽光下一樣受到監督，使其合乎規範、規則和規矩。

另一方面，官員們熱衷於「集權」，還由於權力過大。「大權獨攬」，為政者方能顯出「威風八面」，才有人上人的感覺。但在一個現代國家，行政權力過大已成眾所周知的「痼疾」，不僅不會對經濟社會和人的發展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反而會成為其累贅。在大多數情況下，權力只會成為控制經濟、政治、社會的工具，並最終成為控制人的工具。

對權力緊抱不放，正是由於它能夠發揮超強的控製作用，維護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只要為政者被自己的私慾所左右，它就不會放鬆對權力的渴望和駕馭。既然都是沉淫在私慾中，官場人士在自娛自樂玩弄權力時，難免就會發生「分贓不均」、「狗咬狗」的現象了。

為政者掌握權力越多、越大，越容易為所欲為、喪心病狂，集權只是加劇了其病症而已，最要命的是它將對公眾利益、公眾自由造成絕對的損害。所謂的主權在民、一切權力屬於人民也只能淪為一句笑話，從「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也永遠是個「理想」乃至「幻想」。

草泥馬，做官也瘋狂！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