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試圖揭穿中國經濟神話的新書

2011-08-31 12:03 作者:Leslie P. Norton

每年都有試圖揭穿中國經濟神話的新書；最近出版的由Carl E. Walter與Fraser Howie合寫的《紅色資本主義：中國非凡崛起之下的脆弱金融基礎》(Red Capitalism: The Fragile Financial Foundation of China's Extraordinary Rise)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Walter和Howie是對的，那麼中國大型銀行財務基礎之薄弱將超乎任何人的想像，而這將給中國經濟增長乃至全球經濟帶來很大問題。

中國股市2007年見頂，從那時起到現在市值縮水了一半；而標準普爾500指數則從最高點下滑了25%。中國股市的下跌很大程度上與之前漲勢過猛有關。但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投資者最近出於對銀行問題貸款的憂慮紛紛套現離場。繼2008年中國政府推出規模5,860億美元的經濟刺激計畫之後，中國銀行業的放貸熱潮持續了兩年，由此產生了不少不良貸款。當時中國鼓勵地方政府展開基礎設施建設，這些項目吸收了大部分銀行貸款。

中國銀行業新增貸款規模達到創記錄的2.8萬億美元，其中1.7萬億美元流向地方政府。里昂證券亞太市場(CLSA Asia Pacific Markets)駐新加坡管理人士Howie表示，雖然上週中國四大商業銀行公布了不錯的上半年利潤增幅，地方政府貸款的影響也很有限，但新的問題貸款可能會在將來浮出水面。中國四大商業銀行包括中國工商銀行股份有限公司(Industrial & Commercial Bank of China Ltd., 簡稱：工商銀行)、中國農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Agricultural Bank of China Ltd., 簡稱：農業銀行)、中國建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China Construction Bank co., 簡稱：建設銀行)和中國銀行股份有限公司(Bank of China Ltd.)。

Howie上週接受採訪時稱，更糟的是，這些銀行現在已欠缺應對不良貸款問題的能力。

Howie與Walter在書中寫道，當前的問題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當時的政府推行備受問題貸款困擾的大型銀行重組計畫和重振股市計畫。中國央行確認了資本市場的地位，擴大中國債券市場規模，2005年恢復人民幣浮動釘住美元的制度，導致人民幣在隨後的18個月升值了20%。Walter是已退休的摩根大通(J.P. Morgan)銀行家，幾年前曾合著另一本關於中國股市的暢銷書。

中國還調整了銀行的資本結構，使中國銀行、建設銀行和工商銀行成功上市，並完成了向主權財富基金和大型西方銀行（如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 co., BAC)）出售少數股權的交易。中國四大商業銀行2009年的資產總額佔中國全部金融資產的四分之三，人們相信，憑藉這樣的規模，他們完全可以與匯豐(HSBC)和花旗(Citibank)這樣的跨國銀行相抗衡。

改革的關鍵在於創建非國有經濟的外國投資者，以及高盛(Goldman Sachs)和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等投資銀行。在這些外國投資者的幫助下，中國締造了一批像中國移動有限公司(China Mobile Ltd., CHL, 簡稱：中國移動)這樣的領頭羊。中國移動於1997年上市。但改革受到與央行對立的一些官僚機構的批評，他們稱改革擴大了收入差距，並將關鍵資產讓給了外國人。該書寫道，到2005年，在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和總理溫家寶擔任最高領導期間，改革的規模開始縮小，從而使各官僚機構之間的利益獲得平衡。2008年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破產時改革最後終止。

Howie表示，中國有影響力的利益集團並未改變，其中包括從中國政府產業政策中獲益的政治精英。他說，中國是一個家族企業。

中國未能完成改革，這就意味著中國金融機構（特別是銀行）很容易受到打擊。該書作者寫道，過去的問題貸款從未徹底得到解決，而實際上，銀行已吸收了原本用來收購不良貸款的資產管理公司。向許多不會立即產生現金流的項目發放的新增貸款，如高速鐵路貸款，可能將招致更大損失。

另一個大問題是銀行的巨大派息率。Howie和Walter在書中寫道，2004年至2008年間，銀行支付股息總額達420億美元，恰好與他們從市場上的融資規模相當。這意味著國內外投資者對這些上市中資銀行的投資只是變成了股息被支付出去，而這些股息大部分是支付給財政部和央行。

將來中資銀行可能還會調整資本結構。而由於中國銀行業仍肩負著為經濟維持至少8%增幅提供資金的使命，因此銀行渴求資金的狀況不會改變。

Howie表示，人民幣釘住美元的政策引發美元大量湧入中國，從而帶來巨大的通貨膨脹壓力。中國政府採取補救性行政措施來遏制通脹，但其結果只能是導致金融結構危如累卵。

當然，Howie表示，有中國政府的支持，中國銀行業不會面臨滅頂之災，而他們的潛在問題也不會像歐洲主權違約風險那樣令人擔憂。但中國經濟走軟以及由此可能引發的多米諾效應肯定會打擊那些寄望於強勁增長的投資，比如對礦業類股、大宗商品、建築及零售的投資。Howie指出，中國銀行體系畢竟還沒有走上可持續發展的軌道。

這將不利於全球經濟。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