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餐館的移民生涯

看到報上登載來自中國的新移民在中餐館打工累死的報導，相信看到的人只要報紙一離手，馬上就不當一回事，頂多隻會覺得那個人的體力差。但如果是對中餐館廚房工作稍有瞭解的人，就會知道那份工有多累人。我曾在中餐館的廚房工作了五、六年，其中還有自家人開的餐館，前後歷經了三家的工作經驗，可以肯定的斷言：天下烏鴉一般黑。　

華人移民如果沒有高超的英文水平和專業技術，來到美國想賺份像樣的工資，唯一可行之道就是往中餐館的廚房鑽。不須有經驗、不用懂英文，中文甚至家鄉話都可通，只是，一旦踏進了廚房，一天工作下來，回家真的累到洗澡都要硬使力。早上十點到晚上十點，吃飯時間時，如果老闆還有點良心，還有椅子可以坐著吃；碰到惡質的老闆，吃飯就得像乞丐一樣，一個大碗裝上飯菜拿個裝菜的大鐵罐坐在廚房一角各吃各的，飯沒吃完屁股早就因鐵罐只有咖啡罐的大小而痛得左移右挪。

吃完中餐就要為晚餐的用料做準確，一天十二個小時除了二次吃飯時間外，工作時全都是站立著，整天工作下來，對手、腳皆是超時與不當的折磨。

廚房中三教九流都有，碰上對廚房外行的老闆，那大廚可比老闆還威風，準備工作全都丟給二廚和油鍋去忙，他只負責照單炒菜。時常又是摔鍋又是丟杓地拖延出菜，逼得老闆只得加薪去讓他照單出菜，曾碰上有三個月加二次薪的惡廚。大廚欺負炒鍋，炒鍋欺負油鍋，油鍋再找打雜的碴，這是外行人當老闆的廚房生態。工作時間長，收了工除了喝酒就是打牌，美式消遣對華人來說不合調也是種受罪，所以大都絕緣。

沒有身份的非法移民，除了賺錢還要找有身份的人動腦筋，或以金錢相誘，或語帶恐嚇，沒有親身見識實在難以相信中國人也有這類人。所以，當我英文程度終於可以達到半懂半猜的程度後，我馬上遠離中餐館，我是寧可賺低薪也沒興趣再去碰那些牛頭馬面，在大城市還有華人機構可以聲援或相助，若是在鄉下或小鎮，只有孤軍奮鬥，沒有累死還能全身而退真的得靠運氣。局外人不瞭解實情所以個個作壁上觀，移民血淚不是過去的華工才有，現時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