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南海局勢有點像腦筋急轉彎,原本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張局面轉瞬間變得風平浪靜。
上週末,越南領導人特使、越南副外長胡春山訪華,與中國主管外交事務的官員進行會談。中國國務委員戴秉國27日在接受鳳凰衛視採訪時表示,兩國就一些問題達成了共識,也就是媒體公開報導的,「雙方表示要積極落實兩國領導人共識,通過談判與友好協商和平解決兩國間的海上爭議;採取有效措施,共同維護南海和平穩定;加強輿論正確引導,避免出現損害兩國人民友好和互信的言行;要加快推進《指導解決中越海上問題基本原則協議》磋商,爭取盡早簽署協議;推進落實《南海各方行為宣言》及後續行動進程,力爭盡早取得實質性進展。」
值得關注的是,越南特使訪問中國,是在中美檀香山會談的同時進行的。在中美此輪會談中,美國東亞與太平洋事務助理國務卿坎貝爾說,美中雙方都希望消除矛盾,以及維護和平與穩定,「我們將力求讓所有有關方面開展對話」。他同時表示,美方要求中國通過對話緩和最近的緊張局面。
坎貝爾強調,美國絕對不願加劇南中國海地區的緊張局勢,維持區域和平與穩定也是美國利益所在。「美國無意在南中國海問題上煽風點火,我們強烈希望維持和平穩定。」
這是對中國外交部副部長崔天凱公開警告的回應。崔天凱在回答記者提問時,對美國隔空喊話,要求美國不要插手南中國海主權爭議,以免造成局勢進一步激化。
中美會談的結果表明,兩國在維護南海局勢和平與穩定問題上達成了一致,但對中國在南海危機中扮演的角色存在分歧。美國批評中國在南海的行動加劇了區域緊張,因此要求中國採取對話方式解決當前的南海問題。
美國的這番表態,就像大哥教訓小弟,我是與人為善,希望你好的,你自己要好自為之!
中國特使不惜遠赴異國,與美國特使舉行此次會談本身就說明,中國接受了美國在南海地緣戰略格局中的仲裁者地位,願意與美國合作,共同努力推動區域和平與穩定。
中國警告美國切勿在南海煽風點火,其實正說明瞭美國的強勢表態發生了作用,讓中國感到了疼痛,因此才疾呼美國住手。
而美國之所以緩和此前在南海問題上的調門,轉而與中國調和立場,是由於中美戰略利益大於南海區域利益。同時,在此番與中國就南海問題進行的博弈中,明顯佔據了上風,因此見好就收,賺了個盆滿缽滿。
而崔天凱的表態不過是場面上的語言,說白點是說給國內的老百姓聽的,以顯示中國在南海並不軟弱,敢於和美國碰硬。所謂的看問題要從表象看實質,從這個角度來說,中美實質上的關係,在檀香山會談中鮮明地體現了出來。
如果南海問題純屬中國內政,純屬中國的領土問題,那麼有何必要到別國的領土上,談論自家的私事?
中國高官訪美,在最接近中國的地方舉行會談,象徵意味非常濃厚。檀香山雖然是一塊飛地,卻不折不扣是美國的領土。正如前文所說,除了表示接受美國在亞太地區的仲裁者、調停者的戰略角色以外,還說明在南海和平與穩定問題上,中國「需要」美國的協助。換句話說,如果沒有美國的幫助,南海爭議和衝突將無止無休,這對於急切希望保持外部和平,以維持內政穩定的中國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變數。
正因這樣,中國才不得不屈尊到別國的領土談自家的私事,目的是取得對方的諒解與支持。美國的表態說明,它還是很給中國面子的,願意按照中國的意圖息事寧人。
事實也說明,美國態度的轉向,對局勢發生了何等重大的作用。上文已經說到,在中美會晤的同時,越南特使匆匆赴北,與中國外交官員達成和平解決南海衝突的「 共識」;同樣的,菲律賓總統阿基諾也將在第三季度展開訪華議程,主談南海問題。會談尚未有結果,阿基諾就急忙表態,不願看到武力衝突,希望用外交途徑解決紛爭。
這些都是由於它們明白,中國降尊紆貴跑到人家地面上談向來不願意「國際化」的南海問題,最關注和平與正義形象、同時與中國具有難以割捨的戰略關係的美國,斷斷不會抹了中國的面子,繼續與中國為難,「煽風點火」的。
問題的關鍵還在於,通過此番較量,美國收穫頗豐。不但讓中國明白,誰才是亞太的老大,誰才決定了地區的走向,而且更深入地介入了地區局勢,實質性地充當了地區領導者角色,這對於未來亞太戰略格局的最終成型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此外,美國支持中國,在南海澆滅已經燃起的火種,勢必要價甚高。無數事實說明,美國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不做違背自身國家利益的事情,為了換取美國的支持,中國談判桌下為此要付出多少,恐怕只有少數政要才會清楚,當然如果存諸於檔案,將來某一天我們的子孫也會看到。
通過這個例子,我們也可以知道,從戰略角度來說,中國在國際大格局中仍處於劣勢,因此總體上受制於人;從策略角度來說,中國對內憂的焦慮,遠甚於對外患的擔心,因此對外以和為貴,不惜血本,求得外部和平,以確保內政穩定。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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