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珍惜自己的書籍或書稿,就好比農民珍惜糧食,事在情理之中。因此文人有兩怕,一怕書遭損失,怕遇上火災、水患之類的麻煩事;二怕丟失。丟失的情況又有多種:搬家散落;被他人誤作廢書廢紙扔掉;遭遇強盜或小偷……翻閱史書,這最後一種情形的「受害者」還真不少。
明末清初的史學家談遷,就遇上了這種麻煩事。談遷為人講氣節,明、清之際,他不願出仕,而做了一位隱士。但談遷隱而不閑,在家裡他一方面靠文字打工——幫別人抄抄寫寫,或代寫程式性的「應用文」,以此謀生;另一方面他飽覽群書,編寫史著。經過二十多年矢志不移的堅持,終於寫就一部《國榷》。這部明朝斷代史書,資料翔實,典故豐富,以至於令當時某些文人有過「非分之想」,試圖佔為己有,「聞遷有是書,思欲竊之為己有」(《清史稿·遺逸二》)。不過,小偷卻搶了先。某日,小偷光顧,可談遷家的一無所有讓竊賊大失所望,於是一氣之下將談遷的書稿一網打盡,「夜有盜入其室,盡發藏橐以去」。幾十年的慘淡經營,竟遭如此劫難,談遷當時的心情可想而知。然而,年過半百的談遷並沒消沉,事後他說道:「吾手尚在,寧遂已乎?」自己還能動手,當然不會放棄。經過幾年努力,終於再次完成《國榷》的寫作。
談遷遇上了小偷,而另一位年代稍晚一點的文史大家章學誠,則碰上了明火執仗的劫匪。章學誠與談遷不一樣,早年有強烈的入仕願望,但一生不得志,四處顛沛流離,以講學、著述地方志來養家餬口,同時利用空餘時間寫作《校讎通義》等書。公元1781年,章學誠遊歷返歸時,在河南境內遭遇劫匪,以往的書稿被搶一空。之後,章學誠只得憑藉記憶以及好友留存的部分別本來補綴原著。痛定思痛,這次劫難也給了章學誠深刻教訓,自此之後,他每寫一篇文章都要留存副稿,以防萬一,「每有撰著,必留副草」。(據《胡適文集7·章實齋先生年譜》)
盜賊、劫匪無所不偷無所不搶,著實讓人痛惡;而談遷、章學誠等人的行為,卻令人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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