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雲飛、老虎廟:公民無須為樂清事件「權威定論」

冉按:這次樂清錢雲會慘案值得做一點標本性的分析,因為它和以往一些群體事件和惡性事件表現有所不同,不同在哪裡呢?在於官方一時半會兒默認了一些非官方人士的調查,此點玄機摻雜其中,頗有值得分析的地方。我並不認為我的分析就一定對,我的分析或許也只是盲人摸象,但我將談出一些我的看法。這些看法或許對此次案件的分析或者將來的公民調查,有點幫助和借鑒作用。

一:慎言自己所得調查為真相。真相在我們目下社會高壓和信息強力管制的社會,再加上利益貪墨和各級政府的強勢維穩,真相基本上是不可得的。政府所謂的「真相」固然大多不可信——甚至有絕不可信的傾向,哪怕從實際例證的數據來分析,政府給出的真相不可信的程度是相當高的——但個人和機構倉促臨時前往,在很多證據無法獲得、證人無法採訪,甚至被案件管制者遮掩的時候,你不匆忙得出結論,而且斷定你的結論就是「真相」,那麼這樣的「真相」不僅不是真相,而且這樣「真相」會斷絕你的公信力。

二:盡量提供多方證據證人。證據和證人互相矛盾,往往是同一事件常有的事。我認為將諸種證據展示出來。並且盡量展示提供諸種證據的證人背景、利益關係等,從而讓更多的人得知證據的可信度和真實性。使得更多的民眾自己判斷這裡面是否有貓膩,而對相反(矛盾)證據的重視,恐怕作為在不開放的信息環境和有壓力的狀態下之調查者和機構,尤其應該注意。

三:為什麼讓你接觸這個證人,而不讓你接觸另一個證人?錢雲會案中,為什麼有證人被抓,為什麼只是與錢雲會關係密切的同樣是上訪者的王立權,沒有參加任何與錢案有關的直接事件(當然有人說他拿中了錢的手錶和手機,說此兩物件有錄音作用,若僅如此,請王拿同來並公諸於眾即可,而不是將其抓捕了事),就被一抓了事。那麼為什麼不讓獨立調查者採訪?不採訪到關鍵證人就匆忙得出結論,除了獨立調查者自身的問題外,那麼封鎖和只提供單方同質信息者的當地政府,其責任何在?

四:任何機構和個人沒有免受質疑的豁免權。別說中國的司法不獨立不公正,即便是司法獨立公正,也免不了人們持續至今的質疑,比如辛普森案就是如此。換言之,別說中國的各級政府應該他們在許多方面都應該飽受質疑,就是許志永、於建嶸等都難以免受質疑。

五:樂清公安局讚美「公民調查」意味著什麼?在沒有真正的真相之前,樂清公安局迫不及待地承認公盟和於建嶸等人的調查是「公正」的,這裡面的連鎖反應是,其它「不公正」的調查不允許調查了,其它報導就不允許報導了,官方可以在掌握一切權力的基礎上,利用公盟許志永和於建嶸等具有的影響力和公信力,來匆忙了結此事,從而使錢雲會完全沉入和其它任何群體和惡性事件的暗箱操作中。

六:事實判斷和社會背景分析同樣重要。錢雲會的真相是道難題,在目前的情形下,我不承認任何公布出來的所謂真相,即是真相。那麼在真相的還原中有很大的難度,那麼必要的社會背景分析,其重要作用也就不可低估,這也就是我為什麼推薦老虎廟這篇文章的用意之所在。2011年1月2日21:36分於成都

老虎廟:公民無須為樂清事件「權威定論」

從樂清錢雲會事件爆出後至今(也即於建嶸認為的「七日危險期」),我注意到了其間一段官方的沉默階段,這不禁令人狐疑,也因此我一直不想發表觀點。但現在可以看出,這個「沉默者」正逐步換取著他所期望中的情勢發展主動權。他是在尋找最適合借用的拐棍兒,這個拐棍兒看來是找到了。

我所說的「拐棍」,恰就是來自個別的「公民關注團」,因為「關注團」的定性偏移而導致變性為「刑偵團」和後來的「判定團」。這就無疑導致事件最終會出現「權威發言人」,而到時候這個權威就不一定是「公民關注團」了。根據以往的經驗,事件將很快「蓋棺」,輿論將迅即封鎖,沉默者將不再沉默,繼續出現的不同意見將成為「一小撮居心叵測」,更多的公民將成為「不明真相」。如此複雜的輿情就此被簡單凍結而埋藏下無盡的狐疑、不解和隱患。看似和諧的局面終被推出前臺。

那麼「公民關注團」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呢?不能不讓人痛心!誠然,錢雲會的死亡疑竇需要澄清,而且必須得到澄清,但作為公民的責任應該是不斷向官方職能機構發出質疑,從而促使偵測程序依法進行、公正進行。有必要公民關注團也變身刑偵去做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嗎?果然,元月二日一大早,出現在各報鋪天蓋地的消息應驗了以上觀點——《樂清公安局讚錢雲會案「公民觀察團」立場公正》。官方終於可以用取自公民視角的結論來自己支持自己了。換句話說,那麼來自民間的不同於官方的觀點的就一概而為「立場不公正」嗎?也不能不慶幸:向來令官惱火的什麼「公民關注團」第一次成為他們的所愛。這不是拐棍又是什麼呢?痛心!

因此,錢雲會悲劇的後面我們看出了兩條路,一條是刑偵技術論者,一條則是深度質詢其社會根源的一類。後者帶出的話題其更顯宏觀和博大,因為他所折射的社會現象遍及全國,影響更其深遠!面對中國社會之現實尤為舉足輕重。也因此「李昌鈺派」的出現又有多大意義呢?(並非否定李昌鈺)。

我討厭研究車輪子,討厭研究屍體的角度,討厭研究那架失效的攝像頭,更討厭李昌鈺的參與從而轉移事件背後的中國社會隱情。我相信即使死者錢雲也會更希望為了農民,為了土地而前仆後繼的後來者!

因此,要想解決錢雲會的問題,那就去華山、去成都、去太原、去……960萬平方公里的每一個旮旯拐角,以至你只須走出門去一看,錢雲會就在你家門外。

樂清模式是樂清百姓為中國農民們趟出的一條路子,以至瞬間導致官方不得不噤聲。想到今日如此,能不痛心嗎?有些人其實正是希望你們都拿著放大鏡去車輪子地下看究竟。而恰恰只有寨橋村村民和樂清之外的更多的中國農民才最明白:錢雲會事件是上天賜予中國農民的千載難逢之機。反之,又有誰會關注車輪子下面壓著的土地問題呢?

看看今天的官方媒體在說什麼:津津樂道於死亡真相。接下來幾天誰還敢有異議?再接下來萬馬齊喑。而寨橋的農民和他們的土地卻從此沉寂了,全中國的土地均落得個白茫茫大地一片乾淨……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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