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學不到的「精算」土改絕招「剝削賬」(圖)


土改

中共篡政後的第一門學問應該是土改學。和老人們談起土改,都說像一場夢。後來這場夢醒了,但夢裡的很多事理,我們還是要拿出來琢磨一番的。我們今天所思所想,今天的價值觀和世界觀,以及很多潛在的社會心理,追根溯源,從這裡都能尋出一些蹤跡。土改對於今天的中國,是革命性的,革命得超出了大多數人的理解,我們有必要研究它。

陽翰笙的《柳城土改日記》,記錄了他當年參加土改的工作。這裡是群眾批鬥地主楊朝達的對話:「你手放下來!我問你,你田從哪裡來的?」「從我老子那裡分來的。」「你老子分這樣多給你嗎?」「沒有這樣多,有些是我買的。」「哪來的錢買的?」「靠剝削來的錢呀!」「你為什麼要剝削人?」「大家還不都一樣嘛,那是從前的潮流!」

剝削是土改的一個關鍵詞,很多讓人不能理解的行動,只有統一到這個詞下,才能讓人理解,才能讓人敢做敢為。剝削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查了1989版的《辭海》,它的解釋是:憑藉私有財產無償地攫取他人勞動成果的行為。相信剝削的觀點,是要認同「無償」,也即自己的勞動沒有報酬。

本來租地耕種,收了糧食交一部分做地租,一部分留下當口糧,在農民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幾百年來日子都是這麼過的。突然要把這事說成是壞事,老百姓心裏一開始肯定是犯嘀咕的。就像現在,猛然有人說交房租是剝削,別說房東不理解,就是租房人一時也難接受。看史料記載,果然有農民疑問:「向地主要地,把別人腿肚子上的肉割在咱身上能行嗎?」也有的猜測:「他們是先甜後苦,現在是先分土地,將來就要多交公糧,多出勞力,要受種種限制。」

當年土改領導者是懂得農民這種心理的,一份冀中區的材料就這樣總結道:「農民翻身是翻天覆地的大事,不是什麼輕而易舉的事,欲翻身必先翻心。只有翻透心才能翻透身,挖窮根吐苦水算總賬是翻心的主要問題。」所以土改的第一步,往往是開「訴苦會」,找到生活困苦的人「挖苦根」,這些人被土改工作隊稱為「根子」。參加過土改的葉君健認為:「至於訴苦,這是提醒農民認清自己長年受苦和被剝削的悲慘命運的一種方式,目的是提高他們的階級覺悟,使他們自覺地起來和地主鬥爭。」

一個人生活真的困苦了,更多的還是埋怨自己,或者埋怨命運。真要這個人把自己的困苦對別人大張旗鼓地說出來,並把對困苦的怨恨轉嫁給同宗同村的富裕者,培養出對他們的仇恨,應該是有很大難度的。

陽翰笙日記中就記載了這樣的事:「天福的老婆最不覺悟。有人去串她,問她衣服為什麼這樣爛,她很生氣地說:‘你的衣服比我還爛,你為什麼不買?’‘你家連雞籠都沒有,還問我呢!’有人去串她,她常罵豬罵狗,說命不好,羨慕地主生活;說被地主剝削是命裡活該。誰要與她多說就罵誰,嚇得誰也不敢去串她。」

他的日記中還記載了農民訴的苦:「我一生一世替人做牛做馬,生一世,做一世,做一世,苦一世,我的命真苦啊!」應該說,這些都是典型而正常的中國人的思維。我相信,今天的很多農民合同工依然這麼想,除非工頭剋扣他的工資,否則你讓他仇恨工頭也是不容易做到的。然而當年的土改工作隊卻做到了。

他們的絕招就是算剝削賬。剝削賬各地的演算法不一樣,名目很多。但大致是算經濟賬和政治賬。經濟賬主要有農民代地主交的公糧賬、地租賬、勞工賬、貪污勒索賬等。那時的大多數地主並不富裕,這幾個賬一算下來,不僅自己的土地會被算光,甚至算到破產。另一個就是算政治賬,包括漢奸賬、人命賬等,這個賬更是對地主有絕對的震懾力。農民本來就沒什麼文化,被文化人這麼一算沒有不信服的。陽翰笙就記錄了這樣的事:「特別是楊泰木,當大家幫他算了剝削賬,算出他四十年來,被地主剝削去了十萬斤穀子的時候,他很激憤地跳了起來說:我要去剝地主的皮,抽地主的筋。大家同他談別的問題,他都聽不進去了,他一心就想剝地主的皮,抽地主的筋。假使當時有一個剝削他的地主在他面前,他一定一下就會把地主捏死!」一個人的階級仇恨,就是這樣被培養起來的。這種仇恨會讓他模糊了「有償」或「無償」的界限,對困苦的怨恨終於被轉移為對另一些人的仇恨上來。

所以那時各地都提出了要防止和平分地,堅決拒絕地主自動交出土地。當年的執行者就總結了和平分地的很多壞處,如「經過清算分地,農民是理直氣壯的,地主不僅交出了土地,而且他處處理虧,不殺他還算便宜」,「不經鬥爭,地主的社會地位不會下降」,「不經清算鬥爭,地主與農民的階級仇恨不會明顯,農民階級覺悟不會提高」。這些策略從鬥爭角度來說,思路非常清晰,也確實有效。所有的商業行為,統統被歸到剝削之下,變成了犯罪。一部分人貧窮,源於另一部人的富裕,這個邏輯漸漸被大多數人接受了。

剝削可以說是當年支配整個社會運轉的一個基本理念,有了這個理念支撐,每個人即使犯罪(把地主活埋),也犯得心安理得了。碰到繞不過的問題、解不開的疙瘩,誰都可以用這個詞來搪塞一下,一切又都順理成章了。

葉君健在《土改工作半年》中,繪聲繪色地描繪了當年真實的場景:「我犯了罪,」地主用很低的聲音說:「我犯了罪!我對不起你們!」「你犯了什麼罪?」另一個農民又跳上去,向他吼道:「說出來!」「還不是剝削你們唄。」地主又瓮聲瓮氣地說,像是要哭的樣子。「你是怎樣剝削的?」一個婦女也跳上前,指著他的鼻子問。「剝削就是剝削嘛,」地主說,假裝抽嚥了一下:「你們知道得比我清楚,因為你們是受剝削的人。」

葉君健寫道:「他這個回答一下子把農民的嘴堵住了,因為農民的腦子沒有他的靈活,反應慢,一時找不出適當的語言來制服他。他們只是本能地舉起拳頭,要上前去捶他那個詭計多端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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