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傳珩：上海燈火輝煌下的污垢

中國上海，正在以煙花歌舞、百館千姿、燈火輝煌的城市化妝，打造中國特色的「盛世奇觀」。然而，世博會開幕之日，平日裡熱鬧非凡的浦東，突然變得一片死寂，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行人和車輛，一律「被消失」。上海世博當晚的煙花，如同北京奧運上空耀眼的光環一樣，不過是當政者好大喜功的面子工程，表面上的風彩無法掩飾幕後的危機。近來，短短的一個多月內，大陸5起校園凶殺案件，砍了32個小孩的血腥新聞，導致民怨沸騰，但網上各種跟貼評論竟然被「和諧」屏蔽。因為，大上海正在展示一個僅僅煙花就放了上億的「盛世奇觀」，它需要穩定、需要塗脂抹粉、需要歌功頌德。

網上世博十宗罪狀之首

早在「世博」未開，網上就流行「世博」十宗罪狀文章：強拆產生「世博」難民、嚴控侵犯人權、好大喜功的面子工程、不透明的財務預算和閉門決策、文化損毀與房價畸高、神經過敏的擾民會、禮儀小姐的變態培訓、「世博」歌曲抄襲事件、讓城市生活更糟糕、「太平盛世」下被掩蓋的罪惡等。

被列入「世博」十宗罪之首的是政府強拆。上海官方僅僅因為辦世博會，就強行佔用土地，導致上海18,000多戶居民的房屋被強拆，造成了史無前例的「世博訪民」。世博會的主體工程、世博會的配套工程、城市規化、市容市貌各種項目致使百萬人的房屋土地化為烏有，而拆遷補償、安置等一系列的問題都未達成協議，相當一部分被拆遷人至今沒有得到應有的補償。

然而，上海官媒《新民晚報》曾報導說，世博園區動遷居民「全部簽約」。文章見報後，馬上便有幾十戶居民代表，到上海世博局示威，抗議這一假新聞。《新民晚報》又不得不改口稱「99%的居民簽約」，但仍不符實。即使按官方此說法，拒絕簽約的1%居民，也多達180戶。失去家園的上海人多次進京上訪。僅 2010年的1月29日一天，就有近700人在國務院法制辦申訴。但是，等待他們的卻是被押回去軟禁、拘留、關黑監獄和勞教。自2009年下半年開始，上訪維權人士趙滿根、單妙法、呂龍珍（女）、鄔玉萍（女）等4人分別被勞教教養一年至一年半；2010年至今，童國菁、毛恆鳳（女）、陳啟勇、李惠芳（女）、魏勤（女）、陳建芳（女）等6人分別被勞教一年至一年半。據維權網信息員初步調查瞭解，在不足半年的時間裏，上海被勞教的上訪維權人士有10人之多，這其中還不包括被拘留、軟禁和監控的維權人士。上海當局還曾在拆遷區發布通告，警告居民：不得與境外媒體聯繫，否則，將以「提供虛假情報罪」、「泄露國家機密罪」論處；不得到國家機關「纏訪」（上訪），否則，將受到法律制裁。

早在上海世博會開幕前不到一個星期，上訪的上海世博動遷戶胡燕女士已經連續20天在美國紐約聯合國總部前抗議。她表示將堅持不懈上訪下去，希望聯合國關注上海世博會在承辦過程中發生的違反人權情況，敦促有關當局歸還世博動遷戶財產，停止迫害動遷戶維權。

世博維穩，民眾遭殃

上海官方為辦世博維穩，安保是特級和一級，要嚴加防範境內外的恐怖份子；嚴加防範境內外各種敵對勢力；包括港、澳、臺等反對勢力；嚴加防範法輪功、藏獨、疆獨等破壞活動，對各類群體事件、上訪、各種對社會不滿的人要逐個排查。參加世博維穩戒備的解放軍及武警，已全部到位開始值勤，從各地調去的狙擊手，包括武漢美女神槍手李希等亦準備就緒。上海本地及周邊海域都草木皆兵，布下了天羅地網，層層設防，地毯式搜查，連老鼠藥都被列入實名制銷售。當局還搜查上海、浙江對開海域上千個荒島，對數萬船隻和數十萬船民篩查登記。國內民眾多感慨，世博會令上海「如同戰區」，氣氛恐怖陰森。此據「上海世界博覽會參觀須知」公布，8大類禁帶物品入園，從飲料、火機，到橫額、標語。上海世博局副局長黃健之表示，不在園區設立示威區。官方強制規定，世博期間不得到涉及世博會活動的場所及周邊聚集、滯留、上訪、喊口號、散發傳單、拉橫幅、穿狀衣、舉狀紙、靜坐、滯留不走……

不僅如此，上海當局的限制範圍還在不斷擴展，他們以改善市容保障安全為由，除了限制民眾晒衫，又勸阻民眾穿睡衣上街，買菜刀也要實名制，上海市民被越來越多的約束規定所煩擾，認為世博乾脆改名為侵犯人權的「擾民會」。據《南方都市報》2010年5月4日披露，借世博會之名，深圳火車站近日悄悄將安保升級，規定接車的市民不能攜帶任何包裹，連錢包都必須寄存，導致市民強烈不滿。

管制外國人自由遭抗議

為辦世博，官方連外國人的自由也要限制。會前，上海當局就已經開始嚴控在當地工作的逾十萬名外國人，要求他們必須全天候帶備證件；每晚必須11時前回到登記住所；如要到其他地方過夜，則要重新登記；一旦離開上海，不但要有僱主的證明信件，同時僱主還要對他們的行程加以明確。公安還要求當地的外籍人士不要在世博園區內進行社交活動和遠遊。

據上海的英文網站《上海人（Shanghaiist）》論壇轉發的一封網民電郵報導，公安會在地鐵出入口隨機檢查外國人的護照、簽證，同時亦會到他們的住所上門查證。有一名外籍人士曾遭公安上門調查，公安曾對他稱：「這不是無理的，（為保障你們的安全）從現在起你們晚上 11時後不得出外。」

外國人自由遭限制事件，引發上海的外國人的牴觸情緒。在上海工作的多名外籍人士近日紛紛到住所附近派出所交涉，但當地公安部門都無法回答。為此，中新社引述上海公安負責人稱，網站上列出的多項規定，要求外籍人士帶證件及要求申報住所的兩條是真確的，這是根據《外國人入境出境管理法實施細則》，依法保護外籍人士在滬期間的合法權益。據網上最新消息稱：「上海世博會園區周邊社區居委會向居民下達市府通知：1、不允許將鋪面房租給媒體記者；2、不允許租房給外國人；3、不允許租房給國內少數民族，已簽訂的合同一律廢止。」此項通知，更引發部分外國人抗議，認為嚴重侵犯了他們的人身自由和個人私隱。

各地敏感人士均遭控制

眼下，全國各地被控制敏感人士由各地維穩辦公室、610組織、國安層層立下責任狀，進行監控，「世博」期間不許外出。上海的訪民、維權人士、異議人士、法輪功學員等，都是一些必須限制人身自由的敏感人士。而在全國各地那些被控制的此類人士也都被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網上不斷爆出被傳訊、被軟禁、被跟蹤、被管制、被喝茶等事件。安徽維權作家張林因有前往上海看病及參觀世博會的打算，分別被安徽當地的派出所和公安局的國保支隊傳訊。吉林長春女訪民馬永田和劉純寶等到上海，一下火車就被抓了。據馬永田在美國的家人透露，她已經被拘留10天，拘留決定書上竟然沒寫原因。她家人對此表示完全無法理解，馬永田和其他人到上海，什麼都沒有做，就被拘留。唯一的原因，是上海辦世博會。 4月20日凌晨，上海警方以「侮辱誹謗他人」為由傳喚上海著名維權人士馮正虎約3個小時，其間警方對馮正虎家進行了搜查，查抄了電腦、印表機、掃瞄器等物品。另一位著名維權人士鄭恩寵，被當地警方24小時軟禁在家。5月9日下午14時25分，艾未未等人乘坐的大巴途經滬杭高速路過楓涇收費站時，被20多個持衝鋒槍的警察、武警、特警強行攔下，包圍了他們的車，說是接到上級命令，要對車輛進行搜查，拿走所有人的身份證，命令他們不能動，態度非常野蠻。艾未未下午16時在推特上說：「遭遇sb會的外圍安檢，蠻橫無禮，風聲鶴唳，如臨大敵。」而本作者也被明確告知，世博期間不能擅自去上海。

據海外參與網站30日報導，世博開幕當天裘美麗、姚玉平、王梅麗等60名訪民來到世博園，很快全部被帶到上海市救濟站。同時，16名從北京趕來觀光的訪民被關在付春路500號上海市救濟站。可見世博期間全國各地被控制人員均遭到不同程度的勸誡、警告與騷擾。

當下，中國當局正利用這場展示其「太平盛世」、「和諧社會」、「中國崛起」的世博會大做文章，使之成為新的「紅色洗腦」與「愛國主義」教育的機會。因此任何批評聲音都會在主流媒體上被封殺，甚至網際網路上的匿名帖子也會被刪除。然而，大上海無論如何燈火輝煌，表面的風光，都掩蓋不了其以世博名義所製造的「人權災難」的污垢。

「城市，讓生活更美好」是上海世博會的主題。這主題本應彰顯中國所遵循的以人為本的發展理念和城市化的推進要體現社會文明的進步，而高揚人權精神。然而，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特警林立、荷槍實彈，且調動的保安人員多達86萬，人群中便衣與線民鋪天蓋地背景下的大上海，那面懸掛在虹橋機場的世博標語「世界在你眼前，我們在你身邊」，似乎讓人感到這是對每一個到訪者的提醒：你正在被專政、被管制、被監視。這彷彿就是當局在提醒包括外國人在內的來訪者：任何人要參加中國發展模式的國家盛典，都必須首先犧牲自己的人權。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