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田飛坐在二樓靠窗的位子,我剛上樓,他便看見了我,站起身迎接:「藍,我在這裡。」 桌子上鋪著手機、車鑰匙、商務通以及一包555煙。
坐定,他凝視著我:「你還是那麼苗條。」
我笑:「以前是累的,現在是減肥的。」
他有些尷尬的笑笑,「你過得好不好?」
「很好啊!」
他說:「不知道哪本雜誌裡說過,前男友問你好不好,一定要答‘很好’。你給了我一個標準答案。」
我心裏想,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認為女人一定要跟著她才算好,離了她,任何是好,也都是偽裝堅強。
看著眼前這個微微有點發胖的男人,這就是那個曾經讓我在長夜裡的痛哭的翩翩少年嗎?我的鼻子有點酸。
「你呢?」我問。
「還成吧。在一家網路公司,你有朋友以後需要做網路維護什麼的可以找我。」
「哦。」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甚至想回家了。
「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那個時候也真是沒辦法。」田飛很誠懇,「她懷孕了,她家裡人逼婚,其實我捨不得你的。」
「小露好嗎?」既然他提到了這個人,我就問候一聲吧。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我們兩人很僵,她總說我忘不了你,吵個不挺……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他這算什麼,表白嗎?
見我神色不對,他換了一個話題,將我們去上海的大學同學一一列數,誰誰誰混得不錯,誰誰誰混慘了。恍惚中,我彷彿回到了大學校園,那個叫田飛的男孩子在禮堂裡慷慨激揚,說詩歌、說散文、說戲劇。
「嘿,那一筆我就賺了十萬!」一聲歡呼,把我拉到現實中來,那個男孩正眉飛色舞的說投資、說股票、說基金。
突然間,我感到有些倦,「咱們點餐吧。」我提議。
席間,兩個人很安靜,我低頭吃了黑椒牛柳飯,一直在走神。手機響了,我一看號碼,是登山猴打來的。
「餵,藍姑娘,我們那筆大生意什麼時候簽合同啊?」如雷貫耳的巨大聲音,接著又壓低了嗓門說:「哎,見上了吧?」
我忍俊不禁:「是啊,在吃飯呢!」
「吃什麼呢?」
「你管那麼多幹嗎?」
「誰買單啊?」
「你太八卦了吧!我晚點聯繫你。」不由分說,我摁了電話。
吃完飯,喝了口茶。「剛才是你男朋友?」田飛彷彿是不經意地問。
「不是。」
「唉……」他欲言又止。
見我沒問「唉什麼」,他也沒有機會繼續說下去。
彼此靜坐無話,我猛然想起被子還晒在陽台上,於是說:「走吧。」
「我們去酒吧坐坐?」
「算了吧。」
走到門口,他停下來:「你住哪?我送你吧?」說完一摁遙控,福美來眼睛閃了閃。
好了,揚眉吐氣的時候到了。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的!」說完,我也一摁遙控,奧迪的眼睛閃得更加亮。「我先走了。」我開門、發動、打方向燈,走人!一氣呵成、行雲流水,難得姐們開車這麼爭氣。
從倒車鏡往後看,田飛還站在那輛小白車旁,楞楞地看著我離去。[/
(五十七)
回家收了被子,居然不知道幹些什麼了。
呆坐在窗前,突然之間有種很失落的感覺,那是盛宴結束的寂寥,曲終人散的落寞。
起身出門,將車開回猴子姐姐的小區裡,鎖好,車鑰匙留給保安。長吁了一口氣,暗想,這場遊戲已經over,我和他之間也徹底結束了。
慢慢地走出來,彷彿是脫了水晶鞋的灰姑娘。
立在公交車站臺等車。抬頭看冬日夜晚的星星,它們在自己的位置上發著光,我想起了秦觀的那首詞: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
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
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
又豈在、朝朝暮暮。
記憶的片段轉眼切換到六年前,二十歲的我和一個叫田飛的男孩子相擁著在操場看星星,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著詩,說著詞。突然,男孩跑開了,回來時,手中拈了朵微笑的花,花朵後面,是星星一般明亮閃爍的眼睛。
將花別在胸前,「你愛我嗎?」
「是的,我愛你!」
「不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空氣中充滿了淡淡微甜的花香。
如今,多少美麗的詩句已經記不起;多少日子沒有抬起頭,看看天上的星?
嘆了口氣,手機響了。田飛發消息來:我不想走了,你願意留我嗎?…
<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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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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